昨天的心理諮商,總是要拖到今天寫,其實是不想面對自己的真心,想要遺忘吧,可是如果不寫下來,也許就真的遺忘了。原諒我的金魚腦,實在記得沒有很多。
其實這一週的狀態不是很好,我在週日晚上8:24時吞藥自殺未遂,吞了47顆止痛藥,加上五十幾顆的安眠藥,就是把存藥都吞掉了,也把吞藥這條路斷絕了(以後存不到藥了,除非買得到普拿疼,目前疫情之下,是禁賣普拿疼的。),然後在凌晨1:29分自己在昏迷中打了119叫救護車來救我,其實也不知道自己講了什麼,據說救護車來時我還有跟他們對話,醒來已經是禮拜一早上十點鐘的是,在亞東醫院。然後掉了排肝毒的點滴一天,禮拜二早上十一點出院。
我在這次晤談的一開始說:這一週發生了一點是,但我還不想講。我的確很怕講了你就會直接終止這段會談,所以我選擇留到了最後爆雷。我先跟你談了職涯規劃,我說:我會在今年九月底推甄北市大心諮所,沒上就二月考藝術治療所,在沒上就去當社工,上了就去念,三到四年畢業,然後留一年考諮商心理師,跟高醫後醫,順力的話五到六年內會離開台北。你問我為什麼不直接讀後醫,我說因為我真的很想拿到藝術治療師的資格,擺在醫學院後面太難達成了,畢竟醫學院的養成是以十年計算的。你聽了問我說想讀什麼,我說精神科醫生,也有考慮過復建科,但還是比較喜歡精神科。
我其實想問的是時間上安排的部分,我說:我不相信自己能在五年內好起來,曾經有護理師說我的超我壞掉了,應該要十年才會好。那到時候怎麼辦,尤其眼前最近的就是社工實習,七八月我要全職實習320小時,你說你不可譨在非上班時間幫我做諮商,我問你十幾年的個案難道不用工作嗎,你說要啊,我說那他怎麼還可以跟你維持這麼久,你說請假,我說也太猛了吧,你說也許一個月請兩個半天是有可能的,或著是排休那種工作。你說這些都是有階段性的,中長程也許我們見面的頻率就會變長,我點頭,想著也許以後也只能這麼辦吧,至少好好把握現在。回來想想,我還是把禮拜四空出來,實習週數拉長,不要這麼快就中斷諮商好了,實習老師也同意了,現在就等機構那邊的回覆了。
提到社工實習,我提到早上去看張醫生,你問我有去找他,我說對啊我每個禮拜都去找他,他會給我十五分鐘,你進而追問你覺得你一週需要多少時間,我說兩個小時吧,你說所以現在七十五分鐘是可以的,不是越多越好?應該要四五個醫生?我說那也太累了吧,我應付不來。你追問我為什麼要看張醫生,我說我覺得他很溫柔,也會自我揭露,還有他智商136很聰明,我喜歡他,然後我就哭了,我抽了一張衛生紙,罵了一聲幹,我覺得莫名其妙地想哭,但我就是哭了,回過頭來想,我想我是太喜歡張醫生了,所以害怕面對未來失去他,要面臨分離。你說你在試探我所需要的強度是多少,我只覺得你所有的窮追猛打的提問,讓我覺得被審視的感覺,其實有點小痛苦。所有的提問都是評估,這就是在建立關係的初期會遇到的問題吧。
你說,要學習內化,我說自從精神分析師,我就很難內化一個人在我心裡,你說:內化不一定是一個人,而是一段關係,你用嬰兒做比喻,嬰兒哭了奶就來了,下次餓了他又哭了,因為他不知道奶還會來,所以他哭,但如果內化這段關係,就是即使你們分隔兩地,仍舊知道對方是重視你的,進而再見面時,能夠接住彼此,感覺就像是很熟悉的fu,我是這麼理解你的話的。我想邊緣性人格就是很難內化一段關係,因為總是沒辦法好好的依附一個人,所以混亂的人際關係是常見的。所以這正是我要學習的地方吧,至少還有五年我會在台北。至少。我想這是我這次諮商學到最重要的觀點了。
我說到上次談划船的比喻,我說:我的船大概已經壞了,我的槳斷了,我的馬達壞了,我的舵壞了,我的羅盤也壞了,我的船尾還破了一個大洞,在漏水,我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覺得我的船尾破了一個大洞,而你上來增加了重量,船在下沉。你說這正是為什麼你要上來的原因,你要帶我看看這些東西為什麼壞了,也許馬達壞了,我以為是電路板的問題,實際上是磁鐵裝反了,羅盤可能進水了,船尾我們要想辦法看如何補起來。我想說的卻是,可是我不想動,我只想縮在角落裡等船沉下去,但我沒講出口。我害怕你發現我的動機很弱,其實我是累到不想動了,真的,這些年來,我累了。
我接著說,我從小就不後悔什麼事,因為我知道時間不可能重來,但是我有很多遺憾,很多很多,說到這裡我又哭了一次。我說我遺憾我是女生,不是男生,我家裡都是女生在扛責任,女生要工作、要顧家庭、要顧小孩、要懷孕,男生只要工作就好,你說所以你家裡都是女生在扛責任,我說是。我說我很遺憾我身高只有146,你問了我爸媽還有哥哥的身高,我說了,然後還說小時候來北醫求醫的經歷,我說我小時候有很奇怪的想法,只要我覺得結果是失敗的,我就寧願放棄,我可以為了體育成績跳繩一百下,但我不願意為了長高每天跳繩一百下,我覺得反正我就是不會長高了,你說那你哥哥怎麼是正常身高,我說他可能遺傳到我外公。你說不試試看永遠不知道結果是什麼,我想你是在鼓勵我吧。
你突然說,我剛剛有說到一個關鍵字「教會」,你問我有沒有信仰,我當場反應是傻了,我不知道我淺意識說到教會,我不知道我在何時脫口而出,我很訝異你會提出來,這的確很關鍵,我稍微說了一下我們教會,以及我的家庭信主的原因,反正哥哥是不信了,離開了,而我現在也不太信了,媽媽還是很虔誠,爸爸就沒講了。你說靈性會是存在主義中很重要的一個關鍵,我還不知道你葫蘆裡賣什麼藥,我只是很訝異你聽到了。我本來不想這麼早說的。畢竟我已忘的經歷都是選擇切個諮商跟信仰,跟精神分析師談過,卻也是吵起來,只有在住院醫生侯醫生哪裡獲得比較好的支持,我突然好想侯醫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可以恢復跟她的來往。
然後時間差不多到了,我說好拉最後爆一個雷,我禮拜天OD了,你說紙錢我們提果不能自傷,比較都是談割自己,吞藥算不算自傷的一部分,我當然知道是,但你沒說我就裝作不知道,所以我想了一個月卻挑在諮商第一次之後做了,我想我是在挑戰你的底線,你說不能去臥軌,我說那也不能站馬路中央,你說對,我想我人生的樂趣都沒了,到底還剩下什麼?你說衝動控制是邊緣性人格很重要的一環,要學習控制衝動,不管是用寫的還是畫的,反正就是只能想,不准做出來。我想你嚴格的一面又露出來了,真的好可怕。
出來後,我其實想跟你說,「對不起,我OD了」本來想傳line後來決定親口跟你說,下次吧。然後我又開始很想念張醫生,想念到想去住院,於是打了電話給松德護理師,結果護理師說張醫生去支援別的病房了,現在住也見不到他,我覺得很惶恐,果然疫情就是有很多變動啊。然後我因為真的太想念了,就寫了一封想念信給張醫生,張醫生不知道看了會作何感想,我真的很想念他。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