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勝是一個很有想法的男生,從他讀書的時候我就看的出來,他給自己很大的期許、也花很多時間在複習課業,因為他說自己家裡的獨生子,他必須一肩扛起未來家裡的責任,應該要能夠有一個好的成績、好的學歷,要能夠讓自己充實、可靠,甚至對自己的要求特別高。
其實他一路走來都是這麼勤奮,我甚至沒看到他有一絲絲鬆懈,頂多就是看到他考不好而有些失落,會讓自己消沉一下子,之後還是會認清現實,繼續埋頭苦讀,我很佩服他的精神,但我其實也特別擔心他的狀況。
阿勝曾跟我說過:
「你覺得這樣的我,是值得的嗎?我有一個明確目標、夢想,我在實踐的過程努力不懈、盡量讓自己趨近於完美,我有做到了,儘管有一些情況我無法掌握,但我真的有做到,可是我的想法也很複雜,要具體說出來也很難,但我就是會懷疑自己做的這一切。」
阿勝其實很少找我說心裡話,我挺訝異的。
「在我眼裡你做的一切都很值得阿,你給自己的目標,你一個一個完成,之後做的也很完美,你的負責任、態度都是大家親眼所見的,你是一個可靠的人,
我其實也沒想過你會這麼語重心長地跟我說這些,那你能再說說你的想法嗎?」
阿勝用他低沉的聲音回我:
「其實我每一次完成一個目標,我就會覺得蠻空虛的,成就感好像也沒有,就單純像是完成了一件普通的事情罷了,我也不會快樂,不會覺得自己有所收穫,但我真的知道我有學到了什麼,但就是沒辦法說服自己,我一直不斷的給自己新的目標、之後達成,然後又是一個新的目標、再達成,就這樣無限反覆,到了現在好像除了追逐目標,其他都不重要了。」
我想了一下說:
「你會不會給自己太多的壓力了?你明明並不需要承受那麼多,但你卻一直擔心未來自己會沒有競爭力,所以不斷壓榨自己心理,迫使自己身心俱疲,其實沒有人逼你要在夢想路上跑起來,一步一步走踏實,途經風景、回憶事蹟,也都是你成長的一部份,你跑得太快,對自己的要求太高,讓你對周遭事物麻痺,對成就也不那麼開心了,當你感受不到四周、感受不到情緒,那你怎麼會快樂?
阿勝有點激動的說:
「可是我不這麼努力,我未來會很糟糕吧?我知道我自己不聰明,我並沒有多大的天分或是特質,我所能做的就是努力,就是靠後天彌補自己的不足,我怕我多耽誤了一秒,哪怕就是那一秒,我就會被其他人甩在身後,人生就這麼一次,我承擔不起這種風險,我也不想去冒險。
我稍微安撫阿勝說:
「你會不會想過頭了,你一直都是我們之中很優秀的人,哪怕你只付出了一半,你都會比我們還要厲害,你所認為的沒有天分,其實只是你拿自己與其他已經非常成功的人相比,剛出生的小蝦米,與長大之後的蝦子能有對比性嗎?
你還在學習,還在長大,你要慢慢探索,要讓自己緩慢下來,而不是追求一定要好,連休息時間都不給自己,你這樣只會把自已帶到迴旋誤區,之後在裡邊徘徊反覆,只會一再質疑自己走過的路,最後迷失。」
阿勝稍微平復後說:
「我真的有這麼好嗎?為什麼你說的我好像都沒發現,我總覺得自己還有些不足。」
我回他:
「你的確很可靠,大家都很喜歡將事情交付給你,並非單純因為你能力好,而是將事情託付給你,你會以超出他人預期的完成度去完成,你真的在我們的心裡是很令人安心的,就像堅實的後盾,有你都不怕事情事情會搞砸,而你的的態度更會讓人喜歡與你相處,你有禮貌、也懂得尊重,也不會炫耀自己多好,旁觀著清,當局著迷,你也聽過吧,更何況妳沒有仔細思考過自己的好,只看見自己有多差,世上也沒有完美的人,太完美反而會讓人害怕。」
阿勝有了笑容說:
「你這樣說完,我好像真的不差,還是我真的就這麼厲害,原來我一直都在鑽牛角尖,而我的確也一直逼著自己去努力,那都是我願意的,只是把自己勒得太緊,快要窒息了。真的謝謝你,我會學著放慢步調,慢慢變好。」
後來的阿勝的確不出所料,他的態度及勤奮在哪都是不可多得的,他的成功是注定的,當他放慢步調時,在其他人眼裡也像是跑起來,其實他一直都那麼有天賦,只是沒辦法肯定自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