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用甜酒漱口》│無論有沒有伴，都要將日子過得閃閃發亮

在Twitter上看到一個笑話：有位推友的家人在跟這位推友催婚說：「如果你不結婚，不生小孩，以後你死了，就沒人燒紙錢給你，你以後在下面會窮死。」，推友回應家人：「我有手有腳，我在下面不會自己找工作喔～」；這則推文有趣之餘，多少也反映了我們上一代在根深蒂固「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的傳統觀念下，對下一代大齡未婚或不婚的焦慮。

我的母親26歲結婚，在他們的世代，已經算是晚婚，四十歲以上還沒有婚姻經驗，根本就是奇葩；但在我這個中年人的世代，三十歲前結婚已經算是早婚，四十歲還未婚，不僅不奇怪，還很常見，更不用講比我年輕的二三十歲的世代；2020年台灣男性與女性的初婚年齡都超過三十歲，四十歲以上還未婚的男性，以近幾年台北市與新北市為例，介於兩成到三成之間；日本的狀況跟我們差不多，2019年初婚年齡只比我們略低一些，四十代〈日本人稱40～49歲年齡的人為40代〉還未婚的比例也高於兩成。

電影《用甜酒漱口》，講的就是大齡未婚女性的生活故事，這部電影是在2020年上映，由日本導演大九明子所執導，日本搞笑藝人大河原次郎編劇，改編自編劇的日記體小說；劇情結構很簡單，就是在講四十代〈日本人稱40～49歲年齡層的人為40代〉還未婚沒有孩子的單身女性川嶋佳子〈松雪泰子飾〉的生活，在看似平凡而重複的生活裡，因為同事兼閨密若林〈黑木華飾〉的刻意搓合，後來跟小她兩輪的男性岡本〈清水尋也飾〉交往，打破了她原本平靜而規律的日常。

對於四十歲未婚的女性，你的想像是什麼？十幾年前，不用到四十歲，三十幾歲還未婚的女性，會被給予「敗犬」的封號，更早之前，則是被叫「老處女」，這兩個名詞都隱含貶義，然而，近幾年，這兩個詞彙已明顯是過時的清朝年間歷史，現在的四十歲未婚女性，多的是在工作上表現優秀，又能把生活過得豐富精采的人生勝利組，我身邊就有不少這樣的親友同學，他們有的有伴侶，只是沒有選擇婚姻，有的完全單身，但身邊多有一群可以一起吃喝玩樂的兄弟或姊妹淘，雖然Facebook上分享的生活剪影，多半只顯現美好的一面，不能當作是生活的全貌，但對像我這樣一個有兩個孩子，卻又很需要個人空間的四十代女性來說，很羨慕這些未婚朋友同學們，下了班後自由的生活，尤其疫情前，常常都可以看到好幾位同學，將鄰近的日本韓國當成自家後花園，周五下了班就搭廉價航空飛過去，去名店打卡吃三餐下午茶，在潔淨舒服的飯店爽爽過周末，星期一一大早再拉著行李箱直接回公司上班。

電影《用甜酒漱口》裡的主角佳子，倒是沒有像我同學那樣的愛四處趴趴走，她的性格內向，生活安靜簡單，就是上班下班放假，如此而已，身邊沒有大群鬧哄哄的朋友，就只有一個同事兼好閨密若林，固定的小確幸是每天晚上去酒吧或在家裡喝杯小酒，還有每個月25號的發薪日，跟若林一起吃頓飯。

看起來跟我們大多數人差不多，佳子的生活，就是日復一日、月復一月的複製貼上，但在這樣的重複裡，佳子卻有很多的內心小劇場，比方說，每一次要騎腳踏車的時候，會輕輕地拍拍椅墊，像在跟自己的愛侶在說哈囉～；腳踏車被拖吊，去腳踏車「監獄」領取愛車後，欣喜的擁抱愛車；等電車時，看到隔壁的老奶奶發訊息要家人來看看她，會感動到熱淚盈眶；車站裡看到背影像母親的長輩，會滿懷想念與溫柔，刻意站在長輩的後面候車；爬上自家附近沒有上去過的天橋，因為看到美麗的日落而驚嘆；想要為自己的生活增加變化，搭上跟家裡反方向的電車，然後後悔得不得了......這些俯拾即是的生活細節，對很多人來說，可能都不曾留心注意過，但佳子卻透過日記，將這些平凡至極的小小生活事件，一一記錄了下來。

除了這些微小的日常，給這部電影，帶來一個個微小的亮點，劇中還有一個讓人無法忽視的超級發光體——佳子的閨密，若林；若林熱情外放，古靈精怪，跟佳子的木訥截然不同，但看似大喇喇沒心眼的若林，卻也心思細膩，看到了佳子的寂寞與對愛的渴求；若林給予佳子家人般的愛，真誠的關心她，每到發薪日就揪她一起吃飯，刻意搓合佳子與岡本，會因為佳子的幸福，感動到熱淚盈眶；若林是一個可愛到讓人很難不愛的角色，就如同導演大九明子所說，她是一個天使般的存在。

其實，對女性來說，很多時候，閨密的重要性，確實比伴侶還要來得高；感情的變數很多，對於家人伴侶，也不見得什麼話都能吐露，但閨密不一樣，可以無話不談，更不用顧慮形象，就像電影《滾滾紅塵》裡，張曼玉飾演的月鳳，對林青霞所飾演的主角沈韶華說的，男人可以常常換，但好友可是長在心中。在很多不好過的時刻裡，往往撐住我們的，不是家人與伴侶，而是這些親近的好友；我自己一路走來，在幾個重大的坎裡，都很感謝好友們，願意陪伴我傾聽我，才能夠順利度過低潮，在女性的生命歷程裡，能不能走得穩穩的，閨密的角色真的非常重要啊！

《用甜酒漱口》裡，佳子與若林之間的情感，讓人看了會心，劇中對日常小事的描繪，更使得平凡的日常，顯得閃閃發光；其實原本這部電影，劇組是打算將重點放在佳子與岡本的忘年之戀的，本來還安排了佳子與岡本見雙方家人的橋段，但被導演大九明子否決了，堅持將劇情的主軸放在生活；還好大九明子做了這樣的安排，對四十代之後的女性來說，比起浪漫的愛情，把生活過得好，更為重要；生命是由大量瑣碎的日常所組成，能在最普通的事物裡，品嘗到特別的況味，也就能將人生過得有滋有味，伴侶的功能重在心靈上的陪伴，為生活加分，是不是有婚姻，就不是那麼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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