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回旅館還不到4點,20:20的班機,6點從旅館出發搭電車就綽綽有餘。
老婆在大廳休息,我則獨自完成此次旅程最後一個任務:超級任務之尋人單元(應該只有五、六年級生才聽過這個節目吧?)。
尋找誰呢?當然不是初戀情人。就算我是亞斯人,也不可能白目到在老婆懷孕的此時,跑來沖繩尋找初戀情人。
是我的大學死黨,Azuma。
這又是個漫長的故事了。
Azuma是我大學同學,一位日本僑生。雖然說中文沒問題(只是口音很明顯),但是讀、寫則有困難。
偏偏我們就讀的中國醫藥學院(後來改名為中國醫藥大學),就算是醫學系學生也必修好幾十個中醫學分。同時,這些學分也納入「二一退學」的計算範圍。
更麻煩的是,中醫科目考試幾乎都是「申論題」,沒辦法用「矇」的猜ABCDE。
連中醫用語、名詞都完全看不懂了,還要用中文寫出長篇大論答題,這對Azuma來說簡直是不可能的任務!
同一屆的唯二日本僑生,另一位是我從大一開始的同寢室室友,因此Azuma平常就已經每天和我們混在一起。
到了大考前兩週,基本上除了回家洗澡,他都是待在我們的公寓,由我們輪番幫他惡補(當然最主要就是中醫科目)。
基於這樣的「革命情感」,以及他的個性隨和、大方,加上我原本就對日本流行文化很感興趣,從一起讀書,進展到一起唱日本流行歌曲、看日本漫畫,久而久之就成為死黨了。
由於家境很不錯,他自己一個人租整層公寓,還擁有當年不常見的昂貴Mac桌上型電腦。
從小就喜歡PC Game的我,三天兩頭往他公寓跑,一起瘋狂「破關」。
瘋狂到什麼程度?
我們那時很熱衷「解謎類」遊戲,當年又沒有網路可以搜尋攻略,因此只能靠自己。
每逢週末、例假日,我們幾乎整天待在電腦前,「輪流」嘗試解謎過關。
為什麼要「輪流」?因為24小時不間斷,要輪流洗澡、上廁所、睡覺、出門買餐點(當年可沒有熊貓和吳柏毅)。
更瘋狂的是,每當遇到解不出的謎題,我們採取的策略是「土法煉鋼」。
比方,有個謎題是要輸入五位數字,但我們怎麼也找不到提示。解決方法就是從「00000」持續輸入、嘗試到「99999」,也就是輸入10萬次,總會出現正確答案,總不可能倒楣到正確答案剛好就是最後一個「99999」吧?
於是,Azuma先試,我先睡。等他累了叫醒我,告訴我試到那個數字了,換他去睡、我接手。這麼一來總會有成功的一刻。
順帶說明,那10萬次可不是一直輸入5位數字就可以了,每錯誤一次就得再花幾十秒、跑過一段流程畫面才能輸入下一次!
當然我們也不是只有玩PC Game,還一起沈迷過「魔法風雲會」集換式紙牌遊戲(花了不少錢買卡片),甚至參加過正式公開賽,差點進入決賽。
他的爸媽每隔一段時間就會來台探訪他,請我們一起吃日式大餐,或者在家煮一頓豐盛的日式家常料理。
我們曾一起到墾丁旅行兩次,更曾在心情好時夜遊飆車,失戀時一起喝悶酒(我們曾先後喜歡上同一位女同學,並且先後收到「好人卡」)。我這輩子只抽過兩次煙,陪我抽第一次的就是他。
這些點點滴滴都留給我難忘的回憶。
多年後回想起來,或許這就是兩個亞斯人之間(後來想想他有不少特質都和我很接近),所能建立起最親近、也最真摯的情誼吧!
不過也是由於亞斯個性使然,畢業、當兵以後,我幾乎和所有大學同學不再聯絡(那個年代手機還不普及)。退伍後更離開求學13年的台中到台北工作,就此斷了音訊。
後來從另一位日本僑生那兒,偶然得知Azuma已經離開台灣回到沖繩。是的,他的老家就在沖繩,而且正是在那霸市!
這次出國前,我心血來潮拿出大學時代的通訊錄,把Azuma的地址抄下來,決定直接殺到他家去給他一個驚喜!
因為擔心他認不出我、或者正好不在家,而他的父母以為我是詐騙集團,所以還事先翻譯了幾句自我介紹的日文寫下來,必要時可以照著念。
更巧的是,他家的地址「東町」正好就在我們下榻的飯店附近,走路10分鐘就到了!
既然離出發前往機場還有1個多小時,我當然不能錯過這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