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為公車司機,月老他的氛圍就比我溫暖許多。
前不久他將粉紅色系的娃娃掛滿整個車內。凡人們覺得吸睛,甚至還以此報導成新聞。
「老史,你要不要也裝飾下?」他好意為我想了減少投訴的方法。
「不了,再怎麼裝飾,也只是通往死亡的靈車。」我潑了他冷水,就跟我車內一樣冷。
我時常被人投訴:公車冷氣開太強、車內有腐臭味、車子感覺沒在清潔⋯⋯。
面對這些投訴,我很無奈。
要叫一個死神陰氣不重,該如何解決?
不過,想想投訴者們過不久就會離開人世,我也不好有其他情緒。
搭了我的車,七天內就會死亡。
無論是誰都會被死亡的氛圍壟罩。
我的啟程對他們而言是終點。
*
在開往終點的倒數第二站時,我看見梁小姐舉了手。
我不予理會,直接開過她身旁。
對我而言,她是黑暗中的光芒。
雖然她覺得自己不配活在這個世上。
我曾經看過她給詐騙犯車錢、買路邊的玉蘭花和為拾荒者撿掉落的紙箱。
她是個很善良的人。
然而,她卻認為曾經的不堪是人生的全部。
「不是想死,是活不下去⋯⋯」她如同每個自縊者不斷呢喃著。
*
《乘客意見表》
分類:「缺失」
日期時間:110年04月04日
公車號碼:4444
駕駛代號:史先生
客評摘要:過站不停。
對方稱謂:梁小姐
陳述內容: 一直以來都不讓我上車。
下了車後,我抽了根菸,並用打火機將投訴單燒成灰燼。
希望梁小姐能感受到溫暖,這算是奢求吧?
而且,還是我這個死神給的。
灰燼隨著風飄散。
這風有點像她夜夜的啜泣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