釀影評|人如何語言、又為何紮根──電影裡的韓國移民群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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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移民:賭一場美國夢

二〇二一年上映的《夢想之地》(Minari)中,飾演韓國奶奶的尹汝貞成為第一個站上奧斯卡頒獎台的南韓演員,飾演第一代移民的史蒂芬・延則成為首位入圍奧斯卡最佳男主角獎的韓裔演員。電影中所講述的是九〇年代移民至美國的藍領家庭故事,而韓國漫長的移民史,可以追溯至百餘年前。

十九世紀的夏威夷成為蔗糖的大宗輸出地,為引進勞力彌補日本人罷工的缺口,遂於一九〇三年引進韓半島人(註一),101 個韓半島人浩浩蕩蕩從仁川港出發,橫渡太平洋,落腳於新大陸。自此之後,美國成為一代韓國人的掏金之地,韓裔男性紛紛來到美國從事勞動工作以換得更優渥的薪資。直到一戰後美國正式成為工業高度發展的國家,為解決大量移民導致本國人就業率下降的問題,美國於一九一七年頒布了第一部限制亞洲移民數的法案,此法為一九二四年的《國家起源法令》(National Origins Act,註二)之前身。

《飯捲男孩乖乖睡》

《飯捲男孩乖乖睡》

即使政策導致移民人數被限制,但隨著二戰開始至韓戰爆發期間,因《戰時新娘法》(War Brides Act,註三)允許駐韓美軍與外籍配偶一起返美,使韓國移民人數再次達到另一個高峰。自《國家起源法令》開始實行,隨著時代變化,移民政策也不斷刪修,直到一九六五年時任總統詹森於自由女神像前正式簽署幾經修訂的新移民法案,為尊重民主精神,將各國移民視為平等,廢除以種族決定配額的條件。

新法(Hart-Celler Immigration Act)修訂後,一九七〇年的韓裔美籍人口數以倍數成長來到近七萬人,一九八〇年再增至三十五萬人,直到一九九〇年更是暴增到近八十萬人。為了家庭、為了功成名就、為了更好的生活,大批韓國人紛紛來到這個夢想之地,以自營農業、工廠僱員⋯⋯等工作為主,放下原有的語言與文化,來到大相徑庭的國家落地生根。

為了擁有更好的生活,他們遠赴重洋以勞力穩固生計,將人生全賭在移民上,然而就像玩花牌時拿到對子只是打開成功的可能,要是想功成名就,還得依靠些賭徒的機運。

《夢想之地》

《夢想之地》

我之於韓國:移民者的困境

除了語言、文化的隔閡,第一代移民還得面對破碎的美國夢和難以消解的思鄉之情,如《夢想之地》的雅各和莫妮卡、《飯捲男孩乖乖睡》(Riceboy Sleeps,2023)裡帶兒子東賢移民到加拿大、在紡織工廠工作撐起家計的母親素英,和《之前的我們》(Past Lives,2023)欲尋求嶄新人生的娜英一家。

《夢想之地》的父母帶著孩子橫渡海洋,從韓國移民至加州大城,最後落腳在阿肯色州鄉下。作為第一代藍領移民,雅各懷抱著欲闖出一番事業的美國夢,攜著全家入住移動式房車,獨自尋找水源、開闢農田,打算種植韓國作物賣給其他韓裔美籍移民。

《夢想之地》

《夢想之地》

無論悲喜,第一代移民拋下了過去的人生,只得在異地尋根溯源,可來自他鄉的作物怎麼可能輕易就能適應新的環境?自闢水源以種植作物的雅各一家生活陷入困境,夫妻間的情感問題如堆積的水電帳單,越來越無力解決。莫妮卡為了穩定經濟來源,也到小雞工廠工作補貼家用,於是,一面是為了安撫妻子,一面則是孩子總得有人照顧,兩人只得請韓國外婆順子來美國照顧安和大衛。

大衛面對著眼前這個不會講英文、滿口髒話、好賭且笑聲粗啞的外婆,想像的落差致使他沒有辦法接受這個「外來者」,或者可以說,他拒絕承認如此截然不同的外婆和他流著同樣的血液這一事實。

《夢想之地》

《夢想之地》

移民家庭中的第二代,懵懂時就來到遠鄉,被迫與兒時玩伴分離,學習全新的語言文化,從家庭蔓延到學校的種種變化使得他們經歷第一次的認同分裂。以《夢想之地》所揭示的自我認同問題為始,《飯捲男孩乖乖睡》將視角放在與同儕的相處上,拍出了第二代移民在異地成長的掙扎──選擇奔向新夢,在他方紮根的父母犧牲了自己的思鄉之情,於是將希望寄託在孩子身上、只願自己一手撐起的家庭能成為孩子打破階級制度的力量。那在希望底下別無選擇的孩子又犧牲了什麼?

第二代移民儼然成了一座孤島。

《飯捲男孩乖乖睡》

《飯捲男孩乖乖睡》

距離與隔閡:消失的族裔認同

《飯捲男孩乖乖睡》的東賢是班上唯一的亞洲臉孔,在他意識到自己的髮色烏黑如蜜汁黑豆、臉型如紫蘇葉般扁平的的那刻起,他拒絕了媽媽準備的飯捲與海帶湯,希望帶去學校的午餐菜色不會再有豆芽菜拌青蔥、醃辣蘿蔔與小黃瓜泡菜──若是要徹頭徹尾地成為一個真正的西方人,他們得將源於心底的族裔認同塞進抽屜深處。

在異國成長的孩子失去了家鄉吃食的味蕾,也失去了語言,孩子一面說著文法不對稱的英式韓語,一面用刀叉吃著三明治和漢堡,成了西方人眼中的他者,卻同時也是韓國人眼中的外人。而英語不流利的長輩,則成為他們難以向美國友人啟齒的存在。

《飯捲男孩乖乖睡》

《飯捲男孩乖乖睡》

第一代移民的孩子長大以後,遂將複雜的家庭史拍成了電影。三部半自傳式電影皆改編自導演的個人生命經驗,描寫的則是各自不同的生命階段:《夢想之地》是回望長輩與自己的差異,以及在隔閡裡仍不滅的緣份;《飯捲男孩乖乖睡》則紀錄下在異地成長之艱辛與尋根之旅;《之前的我們》的書寫發生在更久的以後,在第二代移民已經長成大人、成為「道地」的紐約客後,與闊別十二年的韓國青梅竹馬重新聯繫上的因緣。

《之前的我們》中,娜英與海聖在失去聯繫十年後重拾緣分。此時的娜英已經改名為「諾拉」,除了母親以外,不會再對其他人說韓文的諾拉試圖在西方面孔中真正地脫穎而出,而身在韓國的海聖剛結束一年多的軍旅生涯。兩人透過不穩的訊號重建兒時戛然而止的緣分,諾拉將歸屬感寄情於海聖,即使網路消弭了兩人隔著一片海洋的事實,可十二年過去,真正的屏障是橫亙在他們之間相異的價值觀與理想生活。

《之前的我們》

《之前的我們》

說到底,《之前的我們》是以極其普遍的情感消逝,包裝了存在在個人內核的差異所致的離別。觀眾又怎麼能不細究,究竟是什麼讓兩人變得如此不同?電影將一段關係裡的質變循序漸進地道出:成為移民、價值觀的落差、個人理想的實踐,即使最終的結果並不圓滿,卻也是意料中的必然。

《之前的我們》

《之前的我們》

蘸在指尖的鄉愁:身在他方是為何尋根?

移民到異地的人,該有多思念自己故鄉的一切?再次回到已然陌生的家鄉,隔閡是如此劇烈,可回到最初,在擁有名字與思想之前,人究竟來自何方?

諾拉和海聖克服時差的不便,試圖尋回過去的童年,卻發現記憶中的對方都是十二年前的模樣,也沒有人願意放下現在的生活,飛到對方身邊再續前緣。只是總有一部分的自己,在童年還不懂「去美國」是如此遙遠的距離時,還來不及收拾,就被遺落在原鄉。

物理、精神上的距離都是如此遙遠,而諾拉所掛念著的不只是海聖,還有海聖所在的韓國,以及兩人共築的童年遺跡。十二年後再見,諾拉眼中的海聖已經變成完完全全的「韓國男人」,而諾拉也成了海聖無法想像的、異國的模樣。只是在人的背後,在「移民」的背後,熟睡時的諾拉仍用韓文說夢話──她的人生選擇不再心向水源地,而是眼望生命的長河能流向何方。

《之前的我們》

《之前的我們》

再見故鄉,有著隔閡,但牽掛依舊。

回溯根源、尋回語言、自我和解⋯⋯這些複雜的難題,竟然是從最單純的飲食開始。三部電影都安排了母親在家醃製泡菜的情節,而醃泡菜的標準每個家庭各異,一小撮糖,再來幾撮鹽⋯⋯調料該怎麼添加,一切全憑母親腦海中的食譜。蘸在母親指尖的鹹香辣味,成為橫跨海洋仍隱隱連繫著彼此緣分的氣味。

《飯捲男孩乖乖睡》

《飯捲男孩乖乖睡》

關於飲食和語言:가다

在飯捲男孩成為青少年後,癌末的母親選擇帶兒子回到十年來未曾踏足的韓國,東賢見到了素英以外的家人。與爺爺對坐飲食,和伯伯在澡堂互相搓澡,終於為父親的墓斟上新酒,供上盤盤小菜,行第一次的見面大禮,也是最後一次的告別禮⋯⋯這是兩代移民重回家鄉尋回自我歷史與語言的歸旅,屬於家族的歷史便從飲食與祭祀上展開。而選擇留在美國的諾拉,也在海聖到美國旅行時,開始了一場與鄉愁的告別。

浪漫的、想像中的愛情史詩並沒有在《之前的我們》中出現,主角間遙遙相望、眼底的無言道盡了彼此最後的選擇。卡在雙重的身分認同裡,諾拉承接了父母輩的想望,帶著美國人的眼光長大,她選擇在異地成家立業,為的是耕耘已久的夢,也是為了在異地紮根。

《之前的我們》

《之前的我們》

諾拉最後的道別不只是面向不可追的愛戀,更是向矇矇矓的鄉愁與情懷告別,回到家門口放聲哭泣的她,才真正意識到自己的選擇、與伴隨而來的代價。而《夢想之地》的韓文片名《미나리》(Minari)取自韓國常用食材水芹菜,其貌如雜草,主要生長在潮濕之地,片中外婆順子偷渡水芹菜種籽來到美國,一面偷塞錢給女兒莫妮卡,一面帶著罹患心臟瓣膜閉鎖不全的孫子大衛成為真正勇敢、強壯的人,在她帶來愛的惡火,將整個家庭燃燒殆盡的同時,也刨開了這個家庭的根,重新在水源地埋下新的種籽。

透過電影,第二代移民以成人之姿回望童年的漂蕩,無論是回到韓國尋根,或是以另一種方式再會鄉愁,意識到自己在思考時會以什麼語言進行自我對話,又是什麼樣的氣味會讓你牽腸掛肚,都是組成個人的生命歷史至關重要的一步。

《夢想之地》

《夢想之地》

「As you know, I’m from Korea. Actually, my name is Yuh-Jung Youn. Most of European people call me Youn Youn, and some of them call me Yuh Jung⋯⋯ but me being here by myself, I can’t believe that I am here.」── Yuh-Jung Youn

尹汝貞的得獎致詞裡,當她說出「 I am here.」時,指的不只是她正站在奧斯卡頒獎台上,而是她從韓國來到了這裡──是清楚地知道自己來自哪裡,也明白自己去向了何方,而在道別的那刻,才會選擇說出「가다」(走好),而非 Goodbye。

《夢想之地》

《夢想之地》

註一:〈1945 年以前夏威夷華日族群關係-以華人報紙為中心〉,林依蓮,2012。

註二:國家起源法令》(National Origins Act):於一九二四年頒布,以「國籍配額制度」限制各國移民數量。資料來源:The Immigration Act of 1924 (The Johnson-Reed Act),Office of the Historian, Foreign Service Institute,網址如附

註三:《戰時新娘法》(War Brides Act):於一九四五年頒布,此法不受《國家起源法令》中的國際移民配額數量限制,美國軍人的外籍配偶可以離開故鄉,與伴侶一起回到美國定居。資料來源:Coming To America: The War Brides Act of 1945,The National WWII Museum,網址如附

全文劇照提供:原創娛樂、國家電影及視聽文化中心、車庫娛樂
責任編輯:黃于真
核稿編輯:張硯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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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故事有著滿載爆發力的跌宕情節、高度原創性的設定、主要人物都透著一份迷人但難以穿透的曖昧性,海史密斯這個名字多年以來,也就連結著這些作品的膾炙人口。書「太好看」了,那麼環環相扣又緊湊,那麼無一絲鬆懈的連續性,以致於讓人們忽略了在這些書頁後頭,竟是一個在某種意義上不相像、拼湊不起來的崎嶇靈魂。
作為非典型愛情作品,《戀夏500日》劍走偏鋒,雖然試圖挖掘愛情的醜陋,卻又把它包裝成一則尋常的失戀故事,然後在敘事的過程中,持續埋下各種不對勁,讓人開始懷疑失戀者的說詞,甚至開始思考「失戀」是否就代表毫無過失?純粹的受害者,會不會只是一廂情願?
我們都難忘《愛情影片》將偷窺暗戀的情意刻劃得絲絲入扣,情節的轉折更是神來一筆,毫無疑問是當年最佳電影。但《雙面薇若妮卡》與後來的「藍白紅三部曲」更是奠定他在台灣市場藝術片大師名聲的重要作品。本文將從他九〇年代的這四部作品切入,來淺談奇士勞斯基在創作生涯最後階段的作品。
橫跨語言的唇齒、兩座顛倒的晨夕,諾拉與海聖不只輕輕在街頭擦肩,他們相伴,相擁,這是因緣;停駐兒時階梯,靜佇深夜紐約,他們相望、輕聲告別,這也是因緣。《之前的我們》刺癢而親密,作為一部典型的 what-if 電影,諾拉、海聖與亞瑟各自持佔著關係裡的不同端點,卻有同生為人的自疑:如果⋯⋯
末日是我觀測、思考、並成為《奧本海默》其後的「我」的種種。末日是將以下趨近為零,把「它」們鎖死:當你尚未、無法成為我的起點之前,當我尚未、無法成為你企及終點之後。而我,在零的另一端等「你」。遇見。
然而濱口竜介的處理方式恰恰相反,他透過一個通俗的故事情節,來讓了解故事上下文的我們去意識到當前的簡單對話中是如何推進一個看不見的深度,直搗對方內心黃龍的探測正在進行著,但同時它也在這種誠實正在發生的努力當中,展現出另一個反命題,也就是誠實的不可能,以至於我們會如此在情感關係中透過無盡的溝通來追尋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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