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看《我從前認識的某個人》這個書名,以為謳歌的是《未聞花名》、《聽說桐島退社了》這類描述未成年時的懵懂無知,其實是參雜年少輕狂的恣意妄為、伴隨情竇初開的酸甜苦辣、交織家族背景的權力威壓故事,與成年出社會而練就的道貌岸然、矯情市儈是截然不同的青春回憶。而在闊別多年後,昔日好友們因故集結一堂,如數家珍的道盡沉寂在時光寶盒裡的點滴過往,但卻已經不是彼此熟識的那個人了。隨著年紀增長,要面對的人際關係與社會規範只多未少,因此人們漸漸變為謊言的載體,說好聽是可以活得更愜意而非自欺欺人,說難聽就是可以省去處理無謂瑣事的麻煩。歲月像把殺豬刀,不僅可以將礫石打磨的圓滑,還可將人變成某種「社會期待」的形狀。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但其中又揉合了多少成分的個人慾念與未來期許呢?
※本文涉及《我從前認識的某個人》情節,請自行斟酌閱讀
筆者相信原型取自屏東縣立高樹國民中學2000年4月20日葉永鋕事件,我國2022年也將此日訂為性別平等教育日,並於2023年納入行事曆施行。校園霸凌事件的層出不窮,有很大一部份就是「少數族群」、「異類」、「特立獨行」的人受到排擠,而這些人礙於「暴力多數決」的情況下往往苦水只能往肚裡吞,導致施暴者變本加厲,而為人師表的睜一眼閉一眼為虎作倀,只會使事態一發不可收拾,小至胖子動作慢、性格乖僻內斂,大到單親或外配都可成為取笑的對象,而名字晦澀難懂或不堪入目的諧音,更是找碴的好良伴。性別認同—這在上個世紀還不受待見的時期,連做自己都成為一種正襟危坐的枷鎖,童年諸多的惡作劇,時走今日很多其實都已經涉及性騷擾,不是打哈哈賠個笑就可以認錯的小事。雷永涵的家逢變故,當時應該還沒有所謂的急難紓困救助方案,在生理與心理上的多重打擊與否定恐怕只會使性格更加封閉,事後的際遇卻被草草結案及枉陷他人,不覺咄嗟。
林奕含事件以自己為主角而寫的小說《房思琪的初戀樂園》,發生在徐霏霏身上,也發生在許多沉默未爆出的莘莘學子身上。女性青春期來得早,心理的成長卻往往沒有跟上生理的腳步,朝夕相處對於博學多聞又能言善道的異性「薰陶」下,自然會產生傾慕憧憬之類的悸動,但這種權利義務顯不對等的情愫,容易誤解為戀愛,對於小大人們來說,這是可以與身旁同儕劃分區隔的一種「成熟」,背德的爽快感更是欲罷不能。對於師長們來說,到嘴的肥羊哪有不吃的道理,而畢業後就斷絕聯繫,美其名是無法再維持關係,實則為吃乾抹淨用過即丟,畢竟不缺下一批稚嫩的青澀果實。或許早有義無反顧的決心,抑或誤上學姊的賊船被說服,有簡入奢易,由奢入簡難,生活習慣的予取予求與投資報酬率的計算,很明顯天平的一端就此傾斜。錢財的價值觀沒有黑白,只有多寡,曾有拜金女說:寧願在寶馬上哭,也不願在自行車上笑,恰似說明了習慣高物慾的紙醉金迷、觥籌交錯的環境,而踏入了就難以抽身,這就是商品化自己的悲歌。奈何性專區合法化推行者童仲彥議員去年入獄服刑,今天剛假釋出獄;後起新秀「顏色不分藍綠支持性專區顏色田慎節」議員似乎雷聲大雨點小無法持續引起關注,這燙手山芋議題再次被擱置了。
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家庭教育的身體力行往往扮演比學校更功不可沒的重要角色,我們會把隔代撫養、放縱教育、特殊身分等當作不合操守分際的標籤,但事在人為,多的是逆境而生的人,相比之下那些狐假虎威或攀龍附鳳的人更顯忝不知恥。雖然王家在核心六人幫站在旁觀者的角度,但卻占了劇情走向舉足輕重的地位,從雷永涵事件作證,到王慶陽失蹤,乃至後續的當家殞命與分崩離析,凸顯了黑道爭權奪位的政治鬥爭與風水輪轉。頭疼的是不受教及養尊處優的紈褲年輕人,到處尋釁滋事早晚成為破口,或許人賤自有天收。遺骸與證物的出現加速鎖定嫌犯的身分,也拼湊出前因後果,自始至終都牽絆著小村興衰與眾人的筵席進入尾聲。
廟祝雷公之孫,中規中矩又能記取諄諄教誨的人,在還未成年以前,只是個安分守己的普通人而已。雷永涵事件後所看見的異象,給了他五味雜陳的天啟,與雷公細究可能因由後,便在他心中種下了一顆種子。事過境遷,本該塵埃落定的過往雲煙,就在父母車禍意外再次見到異象後,才踏上了制裁之道,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因緣巧合下替柳亦秋化解職場權勢性騷,重拾六人小組的聚會,此時,每個人心中都有道坎,有塵封多年不能說的秘密、有曠時已久過了賞味期的單相思、有檯面下見不得人的骯髒事,誰也沒想到打架見長的人當了警察、面貌姣好的人生財有道進入半退休狀態、導遊說起要寫書剛巧遇上擔任編輯的同學,其中不經意地比喻竟也成為伏筆之一。就在提及「神經仔」的冤魂作祟帶走多條人命的靈感,頓時間,掀起了池底那混濁又充滿血腥的序幕。
超級英雄是男孩心中都曾有過的想像,好勝心強更是老師盡力想出最好的評語了。幼時調皮搗蛋又不安分守己的他在師長心目中留下了壞胚子的印象,不以人廢言這句話不適用在他身上,就像放羊的孩子一樣,一而再、再而三的詭辯牽拖,只會加劇旁人的嫌惡。小時候由於貧富懸殊及課業良莠導致的信賴偏差,導致案發現場的真實情狀被虛與委蛇,強運帶來的幫助,以及湯日清父親員警身分的嚮往,促使他走在陽關道上臉不紅心不驚。精通嘻皮笑臉與三寸不爛之舌功力的他,有如脫胎換骨般重生,但自小根深蒂固的陋習與執念,不僅沒有在事業上如虎添翼,反倒成為被看破手腳的把柄,如影隨形⋯⋯
社會派的推理小說,免不了對當前議題批判與省思,若能激起讀者內心中的一點漣漪,不僅對於該話題有推波助瀾的效果,更能聚焦與監督相關法令政策的推行進度。悠悠之口訴說社會變遷,揚起不少專屬台灣本土的文化底蘊(依照時代背景應有兵役篇幅可作文章,尤其國小學區在戶籍地,徵兵及齡基本上就是兒時同學會)。今非昔比、物是人非,大腦只會美化兒時回憶,潤飾不願揭起的瘡疤;而時間是最好的緩和劑,光陰荏苒,過去,還是就讓它停留在過去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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