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個月的新聞引起熱烈討論,在此我們稱為「國中少年犯」案件好了。大家赫然發現,加害人是因為在先前的學校罷凌同學,才轉來這間學校。許多人開始回憶,從前在學校遭遇或目睹的罷凌。
我不是罷凌專家,我不懂得如何處理罷凌,不過我有讀了一些從演化心理學角度分析罷凌行為的研究。 許多人常誤解,以為多數罷凌者曾經是罷凌或家庭暴力的受害者,或曾遭遇什麼心理創傷。其實沒有。或許某些較為特殊的行為,例如會讓加害者也被處罰的極端暴力,多數出自特殊家庭或特殊環境。但排除這些特殊案例後,罷凌者的身份與家庭背景,就跟一般同學沒什麼兩樣,甚至可能是家庭健全、在學校很受歡迎的風雲人物。
在現代化社會裡,罷凌行為普遍存在,包括學校與職場的罷凌。狩獵採集部落裡,一樣能觀察到罷凌。甚至在一些哺乳動物研究,也能察覺罷凌的證據。罷凌行為可能有些演化優勢,存在許多人的基因裡。
曾有學者統計,唸完國中、高中,會有一半的人曾捲入罷凌事件,然後50%是受害者、50%是加害者。罷凌很常見,會成為加害者或受害者,基因決定了一部份,但人際關係與環境變化也有影響。有的人成為加害者,是因為正好跟其他加害者是朋友。有些人在這個學校是受害者,在下一個學校成為加害者。
從演化的角度來看,罷凌者可以得到一些好處:在團體裡佔主導地位、佔據比較大地盤、分享比較多資源、得到比較多約會的機會、繁衍比較多子孫。 但罷凌行為也有風險:受害者與家人可能會反抗、報復。所以,夠聰明的罷凌者,會慎選受害者,針對無力反抗或團體邊緣的人下手。
「國中少年犯」事件後,有許多人在網路上說,以後要更謹言慎行,避免惹到這些人,也要告誡小孩學會辨識這樣的人,保持距離,避免遭受傷害。 這樣的悲劇透過新聞媒體與網路傳播後,最麻煩的是,會擴大「旁觀者效應」(bystander effect)。 當大家都當旁觀者,支撐受害者的力量就越薄弱,加害者就越不用擔心罷凌的代價;罷凌的成本越低,就越鼓舞罷凌行為發生。
在歐美國家,旁觀者效應是常見的新聞話題,比如前幾天有一位加拿大多倫多的女性居民,就上傳短影音控訴,當她在多倫多捷運車站遭遇攻擊與搶劫,人們與捷運工作人員只是淡漠地看著她被攻擊,沒有人挺身而出協助她。
會有旁觀者效應,自然是因為曾經有熱心助人反被傷害的負面訊息,然後旁觀者覺得受害者跟自己沒有什麼交情或淵源,不值得為受害者冒險。 最後再說個小結論:當加害者發覺自己可能會承擔很大風險、得不償失時,多數罷凌行為都會停止、緩和。而旁觀者效應,會降低加害者的風險。 要如何讓旁觀者敢站出來,要靠大家想想辦法、別讓姑息的風氣蔓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