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年來,人性本善或是惡一直都是值得辯論的議題。我相信人性本善,但也相信有個體差異,在閱讀完羅格.布雷格曼的《人慈》之後,這個想法也沒有太大的改變;然而我卻覺得這本書非常值得一讀,跟著作者的文字,貫通歷史脈絡,去審視每件事件—儘管殘忍—背後的善念,學著用更好的視角看待自己。
作者在文中拋出了個思考題,假設有一架飛機緊急破降並斷成三截,大家逃出去後,落在星球上,大家認為會發生什麼呢?
A星球上,大家關心著彼此的狀況,一同援助脫困。儘管是陌生人,也願意奉獻生命伸出援手。
B星球上,大家只顧著自己的性命,恐慌爆發,出現大量推擠。孩童、老人和行動不便者被人們踩在腳下踩踏。
「『我估計大約有百分之九十七的人認為我們活在B星球上。』波茲美斯教授說。『但真相其實是,幾乎所有的情況下,我們都是活在A星球上頭。』」(p.24)
而真相是什麼重要嗎?以書中提及的畢馬龍效應和魔像效應為例,讓我認知到我們以什麼樣的視角看待自己或是他人,影響到我們的想法和行為。畢馬龍效應和魔像效應就是安慰劑和反安慰劑的概念,當我們全心全意相信一件正面的事情,這件事情也會以正面的結局回應我們;相反地,當我們對某物有著負面的期待,而這種負面態度能夠摧毀人或事,故會得到負面效應。上述效應皆有實驗作證,以有根據的理論告訴我們,或許真相沒那麼重要,但我們看待人性的眼光極為重要。
以下會以文明、戰爭、監獄等角度去探討人性。
文明是一場災難
冰河時期,原始的人類過著游牧民族的生活型態。在這個時期,戰爭是很罕見的,「游牧的守獵採集者會避免暴力。遊牧民族會透過協商化解衝突,或者就繼續前往下一座山谷」(p.135),這點從他們洞穴的壁畫中可得知。這段時間的壁畫畫著守獵,「沒有一丁點在描繪戰爭」(p137)。
然而,隨著冰河時期結束,人們開始從游牧生活進入農業生活,過起定居生活。此時,人們開始有地域性,有屬於自己的土地、社群和自己的財產,戰爭也在這個時期首度爆發。
「長久以來,文明都是一場災難」(p.162),作者以此句話為文明對人類的影響做了註解。
激起人們拿起武器的是我們的善良面
儘管戰爭出現了,但作者認為,激勵人們拿起武器的不是我們的殘暴,而是「人類本質中的最善良面—忠誠、同胞情誼、團結一心」(p.322)。媒體、報導將敵人妖魔化,讓我們忘了對方同為「人類」,給予我們共同目標,培養同胞情誼,在人們拿起武器那刻,他們看到的是友誼、是保衛,而非仇恨。
有意思的是,第一次世界大戰間,1914年的聖誕節,英國前線幾乎都在那時停止戰鬥,「德國人主動向英國人表達善意。總計起來,超過十萬名士兵放下了武器」(p.478)。大家有機會互動、交流後,那些被妖魔化的敵軍,瞬間成了和我們一樣的人類時,友誼精神逐漸蔓延。
「如果是由多數士兵來決定,戰爭應該早在一九一四年耶誕節過後就結束了。『如果任憑我們決定,』一名英軍少校宣稱,『根本沒人會再開一槍』」(p.487)。
把囚犯當成人對待
北歐的犯罪率低是眾所皆知的事。是因為最後會受到嚴厲的制裁和對待嗎?讓我來描述一下位在挪威的哈爾登監獄吧。
「哈爾登監獄的囚犯都有自己的房間。有鋪設在地板下的保暖設備,有平板電腦,有私有衛浴。有囚犯可以烹飪的廚房…也有圖書館,有盤鹽場和裝備齊全的播音間,囚犯可以在裡面錄製自己的唱片。」(p.422)
聽起來像是五星級渡假村,是吧?憑什麼犯罪的人可以過得如此享受,你或許會問。「『這真的很簡單,』典獄長解釋道。『把人當作糞土對待,他們就會變成糞土。把他們當作人對待,他們的行動就會像人。』」(p.425)
但,憑什麼要花我們的納稅錢去養這群人,你又問。「挪威有著引以為傲的世界最低再犯率」(p.426),比起美國監獄體制,百分之六十的囚犯會在兩年後回到牢裡,挪威呢,只有百分之二十。以挪威監獄的體制,儘管成本高,但賺回的也是原本成本的兩倍,性價比還算高嗎?
當我們把他們當作「人類」時,他的行動就會像人。
總結
閱讀完《人慈》後,雖然我不能說書中所有論點都能說服我,但我必須說,這本書含金量很高,非常精彩且值得一讀。從歷史脈絡開啟人性探討的旅程,所有看似邪惡的惡,好似都有善的影子,甚至出發點都是善意的,這是我從來沒有思考過的觀點。而用更好的視角看待自己、看待人性,儘管善惡有個體差異,但充滿善意的啟航點將帶著我們航向更和諧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