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的被戳破的衛生紙

家族聚餐。老中小坐滿一整個長桌。

這樣的場景總是讓我幻想，期待會有什麽如搞笑電影特有的奇觀意外狀況發生，在美國呆的白癡連環情節裡，蘊含因為過於平凡而不能直說的深刻的人生真相。

店家開始送上套餐的配菜。

坐在我右前方的小姪女不知怎地一揮，把那一盤配菜打翻了，菜餚掉落滿地。妹妹連忙要女兒道歉，店家同時也連忙道歉。

雖然避免從小孩背後上菜應該是經驗之談，但是誰對誰錯這種事，其實常常都是說不準。

只是套餐的飯、配菜、豬肉都不怎麽美味可口，我默默吃著，安靜地像是在等待著什麽。對於好吃不好吃這件事，我還是比較有把握些。

後來，妹妹告訴我，他們點的麵的湯喝起來像是水餃湯，我端來喝了一口，確實，很像加了大量蔥花和醬油的水餃湯。

一截靈感的繩梯從天上垂了下來。一直有著惡劣幽默感的我，瞬間抓住天上掉下來的機會，立刻看向扒飯中小姪女，稱讚她剛剛的一揮可以媲美當年「真相達文西特展」的小弟弟的正義鐵拳，彷彿正義之神透過了一個意外事件，眷顧著我們。

我開始跟小姪女講起正義鐵拳的故事；原本那一幅畫要一百間房子那麽貴，因為小弟弟跟你一樣一揮，結果變成一間房子那麽貴。我盡量用小孩能懂的誇張口吻敘述著，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說到那個戲劇性的一刻時，我拿起桌上一張用過的衛生紙，攤開如直立懸掛牆上的畫作形狀，以指頭代替拳頭示範，奮力突刺一指戳破衛生紙，重現當年神奇小弟拳破畫作的當下，那是一種如何混合了暴力、滑稽和廉價諷刺的情景。

小姪女聽的似懂非懂，她那一張有著寬寬門牙縫的臉，一下表現出困惑，一下子是面無表情。噢，我忘了，這其實是大人世界才懂的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