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者在離開Apple之後,和Steve Sakoman共同創辦了Be公司。Be一開始時的產品概念是很棒的,至少我們覺得是這樣;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選錯合作夥伴可能會毀了公司。
如同先前在〈
我的直言不諱,讓自己被Apple炒掉了〉一文中提到的,我離開Apple的條件之一,是留下來當超過半年的「不管部長」;在那段徬徨的時間裡,已經不在Apple的Steve Jobs打了兩次電話給我。
在第一通電話中,他問我「被炒魷魚的感覺怎麼樣」;因為他被趕出Apple跟我多少有點關係,所以被他問這種問題也是有點活該。幾天之後,他又打來了;這次他想約時間聊聊,因為「我們可以一起做些很棒的事情」。
不過我婉謝了。如同在
先前的專欄中提過的,我自認為心臟沒有強到可以跟這位渾身充滿智慧光芒的NeXT公司創辦人共事。
同一時間,我還接到了其他邀約;像是去AT&T的Unix系統實驗室、接掌
Commodore公司、當某家Unix伺服器公司的營運長等等。不過因為今天要聊的是
Be公司從概念、成長、一直到近乎死亡的故事,所以前面這些就暫且按下不表了。
留下來,或是跟我一起走
就在我確定離開Apple之後不久的1990年二月,我的好友兼同事Steve Sakoman走進我辦公室,告訴我他也打算離開。這倒是令我很驚訝,因為他在公司裡名聲很好、還負責一個獨立部門,正在開發第一代的
Newton個人數位助理(但奇怪的是,Newton的維基百科條目中,並沒有提到這個專案早期開發的全尺寸平板)。
雖然Sakoman在Apple的前途看起來不錯,但他因為對公司的未來有疑慮而想離開(請
參閱前文),而且對當時正在開發、預定成為Newton人機介面核心的手寫辨識功能也缺乏信心。
我原本是隨口勸他留在Apple就好,但沒有成功;於是我做了相反的事情,就是提議他跟我一起走。雖然我對於之後要做什麼產品也還沒有概念,但心想既然之前我們合作愉快,一起組個新團隊應該也不差。
同時我也告訴他,新的計畫我會自己出錢、頂多再加上一些朋友幫忙,所以就不用擔心那些貪婪的創投公司了。
然而,這個想法事後證明是個嚴重錯誤,而且幾乎要了我的老命。
尋找新產品
之後的一段時間,我們一直在原地打轉,而沒有找到一個好的核心產品概念。
當年七月我回法國度假時,我們在電話上繼續討論,談到Mac系統層層疊疊、糾纏不清的軟硬體架構;當然,我們可以打掉重練,設計出更簡潔、更靈活的個人電腦,但市場上還容得下Mac和PC以外的第三大黨嗎?
在討論的過程中,
Commodore公司的Amiga電腦一直是我們的「參考平台」,因為它同時具備了看得到的優點、缺點、以及未來性。雖然它的多媒體功能相當不錯,但是架構太過複雜、而且許多功能在設計上有些問題。
但對我們來說,最重要的一點是它賣得非常好,似乎證明了市場上還有容納「第三種系統」的機會。
與AT&T的合作
幾個星期之後,Sakoman展示了一款簡單但功能強大的多媒體電腦設計 。先前因為開發Newton個人數位助理和
Aquarius處理器(編按:1986年Apple原本要自行開發、用以取代Motorola 68000系列的處理器),我們和AT&T的Microelectronics子公司建立了良好的關係。
而Sakoman的想法,則是做出一部以新設計的匯流排為骨幹、連結兩個Hobbit處理器與三個DSP(分別處理聲音、視訊、以及電話/傳真)的新型電腦。
不久之後,我為Sakoman設在他家裡的實驗室買了(對我們來說)相當昂貴的開發設備,像是Tektronix高速示波器和
HP邏輯分析儀等等。
為了買這部HP邏輯分析儀,我還親自打了電話給HP執行長John Young;因為我們當時還沒有成立公司,所以HP的業務代表拒絕送貨過來。
不到幾個星期,Sakoman的電腦原型機就已經開始運作,接下來我們需要的是軟體開發團隊;我們招募到的有前Apple員工Erich Ringewald、來自法國的資工系學生Cyril Meurillon(他在學校宿舍裡就寫好了我們作業系統的重要核心部分)、以及來自比利時的系統原型建造高手Benoît Schillings。
之後,我們又招募了原本在Apple工作的工程師Bob Herold與Steve Horowitz、以及具有律師資格的營運經理Cory Van Arsdale。
從UT到Be
我幫公司取了一個自己認為很棒、剛好用來形容我們這群工程師的名字:「United Technoids」(編按:中文直譯為「聯合小小工程師」),簡稱為「UT」。不過這名字除了太可愛之外,也不合用,因為早已經有一家超大的「
聯合技術公司」(
United Technologies)叫做UT了。
在一次每日例行電話中,Sakoman告訴我他和家人前一晚上在翻字典,尋找適合當公司名稱的字,已經進行到「Be」;我原本以為他說的是字母「B」,但他說的是「To Be or Not to Be」的那個「Be」。
這個字很好:簡單、容易引起共鳴、甚至有點浪漫,而且還有鼓勵大家嘗試的感覺,我喜歡。
我找出家裡的牛津英語字典,仔細翻查「Be」這個字從古到今長達25頁的各種涵義,以及來自梵語、薩克遜語、以及拉丁語的字源。確定之後,我馬上打開電腦,用Times Roman系列字型設計了一個標誌,並且跟一家叫做「Better Education」(簡稱也是Be)的公司達成法律協議。
現在,我們有了名字,可以正式開工了。
從出生到死亡的瞬間
來到Sakoman實驗室的訪客,都對他的原型機激賞不已;有位早期投資人甚至在看過之後,趴在租來的車子行李廂蓋上又開了一張支票。
(筆者註:我會另外寫一篇文章,告訴你為什麼當年我這種天真的募資方式並不值得學習。簡單的說:不要找親朋好友募資,要找那種會挑你毛病、但是口袋夠深的專業投資人。)
然後,問題發生了。
我們早該知道會有這個問題:AT&T Microelectronics在一開始時展現了非常支持的態度;他們知道我們是誰、在Newton專案上跟Sakoman合作愉快、也相信我有能力很快打開Be多媒體電腦(以及他們的處理器)的市場知名度。
一段時間之後,我們的產品開發計畫變得越來越模糊;更糟的是,我們在1993年收到通知:AT&T決定終止開發Hobbit處理器。
換言之,這直接宣告了我們的新產品胎死腹中。
Sakoman遭到了嚴重的打擊。我試著安慰他,這只是前進路上的一顆小石頭;整個產品的設計都在他的腦子裡,只要重頭來過就好,甚至還可以順便修正一些先前已知的問題。只要再來一次,還是有機會成功。
這話說來簡單,但工程設計跟其他藝術創作一樣,都不是100%理性的事情、再做一次的結果也不見得會一樣。Sakoman變得心煩意亂、無法重新振作,最後終究還是離開了(不過他幾年後又回來了,這是後話)。
在知道AT&T抽手之後,我的朋友Efi Arazi(請
參閱前文)勸我把Be公司關了、向能夠理解這個現實問題的投資人道歉、然後找個好題目重新來過。
但是,我並沒有聽他的話。
在下一次的專欄中,我將會談到其他因為不聽勸告而犯下的錯誤,以及Be公司最後在2001年賣給了Palm公司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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