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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憲法第十三條修正案》從未消失的奴隸制

2019/05/30閱讀時間約 5 分鐘

導演 Ava DuVernay 改編「中央公園五罪犯」（The Central Park Five）事件的 Netflix 迷你影集《別人眼中的我們》（When They See Us）明天上線，今天先來介紹這部由她導演、同樣為 Netflix 發行的 2016 年紀錄片。本片片名的法案在美國南北戰爭後通過，正式廢除奴隸制，但其中的例外條文卻間接導致了黑人的罪犯化，本片從這點出發，探討美國囚犯數量暴增的問題，以及立法和司法制度的弊病。

Neither slavery nor involuntary servitude, except as a punishment for crime whereof the party shall have been duly convicted, shall exist within the United States, or any place subject to their jurisdiction.
Congress shall have power to enforce this article by appropriate legislation.

上述是美國憲法第十三條修正案的條文，其中第一款的「except … convicted」就是第一段所說的例外，意思是強制勞役可作為對罪犯的懲罰。

罪犯化的惡性循環

1865 年廢奴後，白人對有色人種的歧視並未就此消失。種族主義者開始有計畫地強化黑人會犯罪的形象，1915 年電影《一個國家的誕生》（The Birth of a Nation）就是一個實例，它更導致 3K 黨仇恨行為的復辟。而由於南方州仍然存在種族隔離，許多黑人動不動就因「違反隔離」被定罪，再以上述的例外條文被送去強制勞役。

一個世紀後，種族隔離因民權運動而完全廢除，但長久的隔離導致黑人社群短時間內難以擺脫貧困，毒品氾濫的問題隨之而來。雪上加霜的是，美國政府從尼克森時代開始逐漸確立「毒品戰爭」的態度，也就是把毒品視為犯罪問題而非健康問題，使得黑人社群更難以擺脫「罪犯」的標籤。而不少被羈押的黑人僅因交不出保釋金而無法離開監獄，案件尚未定罪前，「貧窮」已成了他們的罪名。

成為幫兇的警察和司法

黑人被罪犯化，以及警察內部本身存在的歧視，都讓警察執法的權柄向黑人傾斜，於是又製造出更多黑人罪犯，首段提及的「中央公園五罪犯」便是證據。此外，在這種情況下，警察容易對黑人動用不成比例的武力，電影《底特律》（Detroit）描述的 1967 年底特律暴動之 Algiers 旅館事件、《奧斯卡的一天》（Fruitvale Station）描述的 2009 年 Oscar Grant 命案，都是令人痛心的真實案例。

除了警察執法不公，司法制度對黑人也很不友善。檢方或陪審團心中的偏見大大左右了審判結果，即使是真正有罪的案例也容易遭判較重的刑度，這使得被逮捕的無辜者傾向不走法庭審理而選擇「認罪協商」，以換取較低刑期。認罪協商原本或許是一種給犯罪者的網開一面和節省司法資源的手段，但在很多案例中都被濫用，導致如今在美國不是經由法庭審理而入獄的囚犯，居然高達 97%。

當私人企業的手伸進監獄

有看過美劇《勁爆女子監獄》（Orange Is the New Black）的觀眾，想必對「監獄民營化」的情況不陌生，也大概知道商業考量會損及獄中囚犯的權益。但本片揭露更令人震驚的事實，就是監禁制度居然受到一個利益團體的操弄，它叫作 ALEC （American Legislative Exchange Council，全美議會交流理事會）。雖然 ALEC 聲稱自己是非營利組織，卻接受許多私人企業的高額贊助來向國會議員遊說，擬定和推動利於企業的法律。

ALEC 和監獄的關聯，在於許多囚犯的勞役是負責商業產品的製造，形同廉價勞工，那些和監獄合作的企業，希望囚犯人數越多、待在獄中時間越長，越符合公司利益。於是那些企業透過 ALEC 影響監禁制度，最大化自己的利潤。加上前述的黑人罪犯化以及司法的不公，讓美國的監獄人滿為患。根據本片呈現的數據，美國的人口佔全世界的 5%，囚犯數卻佔全世界的 25%，大規模監禁已成為亟待解決的問題。

結語

透過本片，我們看到司法系統的缺失和官商勾結的弊端如何聯手剝奪了監獄的矯正功能，以及法條的不完備如何牽動歷史進程並且影響好幾代非裔族群的命運。雖然台灣的族群問題沒那麼外顯，但我們可以更廣泛地去思考，當我們眼見不公義的事情發生時，是否願意做些什麼？無論是寫篇文章、轉貼資訊、捐款、參與相關活動，或是像導演 Ava DuVernay 發揮自身所長，任何行動都能點燃改變的星火。

沉默即是暴力。邪惡得勝的唯一條件，是好人袖手旁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