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綠水談生態

早期武俠電影裡豪客們道別時慣用的老套台詞，講完後，總是會接著，「告辭」，或者是，「後會有期」，說這話時還要加 上個拱手的動作，讓我們感受到說再見的瀟灑與帥氣。以前年紀小，不懂劇中人物文謅謅地在念些什麼，總是覺得道別當如是也。

現代古裝劇，喬段就多了許多，閃閃露珠在翩翩飛舞的美睫之間，悲傷緩緩滑落臉頰....；能夠用更多元的美感來表達離別很動人，不過，總是少了那麼一點點古樸的味道。

前些日子在聊天中突然間想到，為何告別要扯上青山與綠水呢？告別是人跟人要離開，可能發生在飛機場，可能在咖啡廳，可能在車站，或者是在一則簡訊裡。青山與綠水距離我們太遙遠，它在我們對道別的認知裡，就像用Google搜尋閻羅王的生死薄一樣地遙不可及。

我們只好試著演繹看看，告別與青山綠水的恩怨情仇吧！

從正面解釋，如果雙方是惺惺相惜的關係，青山綠水就是勸勉對方離別以後要好好保重：飲食要正常，切勿暴飲暴食，晚上早點睡；身體保養得當，以後有見面機會，還可以再續前綠。這種說過於老梗，就無需贅述。

第二種觀點，如果道別的人相互仇視，大家藉這個機會宣示就此罷鬥，但是未來也不用和好。各自保留自己的青山，讓不同的細水長流灌溉自己的田野。同樣是好好保重，第二種解釋多了尊重。雖然你我不同，我們不用殺得血流成河，也不用把對方的山全部燒光，大家給對方空間，同時可以保留各自的青山與涓流不息的活水。

說到燒，讓我們聯想到了青山裡生長著許多樹木，「留得青山，不怕沒柴燒」這句話就橫空出世了。燒柴當然是柴米油鹽，讓我們聯想到的盡是：煮飯燒菜洗衣服帶孩子換尿布把屎把尿，每天做起來是蓬首垢面，滿臉油污。流水跟柴火比較起來，意境深遠多了。無論細水長流，還是燒不完的木柴，這青山的譬喻都為我們展示了一個核心概念，就是生態。

從生態的角度，青山，代表著很多樹的山林，是一座能夠涵養水的森林。而水是生命的必須，靈感之起源，情感的寄托，跳躍與歡樂的踴動力量，紀念與遺忘之周而復始，分離與結合的重要介質。沒有水，可以說世界是死的。
人類探測外太空第一要務是找到有水的星球，以備哪一天人類把地球玩爛了，還可以找個地方來避難。由此可見水的重要性。

水是一切希望的泉源，是周而復始而源源不絕。在道別之外，我們在這句話中，看到了生態的意義：

除了環境生態之外，社會也有生態。不同家族、團體，不同的公司、政黨都擁有各自的青山，裡面不同的人與社會關係，就是生態系統。現今社會賢達習於零和式鬥爭，就是把對方徹底擊垮，把對方掃除於歷史灰燼之中才能大快人心。在我看來，這樣的行為模式，等同於燒山。

我們所從事的自然農法，最大的敵人是害蟲與微生物。在面對這些敵人時，不是把它們徹底消滅，而是要尊重它們的存在，因為它們是生態的一環，它們有它們的青山，甚至可以這麼說，它們的青山可以幫助我們的青山綠水長流。我們充許有害的力量共存，時時警惕著我們，成為讓我們更均衡、更健康的資本。

這呼應了前述的第二種觀點，雖然我們是敵人，我尊重對方的存在，我們或許永遠都不會和好，但是我會跟它說：「青山不改，綠水長流」。

現在的社會紛亂讓人灰心喪志，但是，您看見了嗎？

那兒有一座座的青山，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