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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訴韋德案》身體自主權是民主底線

本片是 Netflix 去年發行的紀錄片。所謂的《羅訴韋德案》（Roe v. Wade）是 1973 年美國聯邦最高法院的重要判決，其中認定「墮胎」受到憲法中隱私權的保護。該案起因於化名 Jane Roe（英語的女性無名氏）的德州女子意外懷孕想要墮胎，但當時德州法律規定只有被性侵懷孕才能墮胎。Roe 的委任律師提出告訴，指控州法侵犯她的權利，而當時德州的代表是達拉斯縣的地方檢察官 Henry Wade，因此該案被稱為 Roe v. Wade。此案一路上訴到聯邦最高法院，最後 9 名大法官以 7：2 做出認可墮胎權的判決，全美各州不得禁止墮胎，同時針對限制墮胎的條件提出更嚴格的標準。更多細節可參考本文延伸閱讀第一篇。

不過，這部紀錄片並不是介紹上述案件，看原文片名會更清楚：Reversing Roe 指的是「推翻」《羅訴韋德案》。自從《羅案》判決出爐，美國社會一直都有想要挑戰這個判決的聲音，一直到現在都還有（相關報導同樣參考延伸閱讀第一篇），本片主要是想呈現在這個議題中的雙方意見。導演一定會有自己的立場，但本片已盡力呈現兩造觀點，包含訪問相關人士；爭議話題的紀錄片常常因為某一方不願受訪而觀點較受限，這也讓本片的成果更顯難能可貴。

本片爬梳了 1960 年代（即《羅案》判決前）到今日，墮胎議題在美國的發展。

在墮胎還未合法的時期，許多意外懷孕又不想生小孩者（常見原因是經濟因素），往往就得尋求密醫協助，甚至「自行處理」，也因此衍生不少悲劇。隨著黑人民權運動高漲，爭取女性權益的聲量也越來越大。當時墮胎權還不完全是個黨派議題，片中特別提到共和黨的雷根（Ronald Reagan），他剛上任加州州長時所簽署的法案允許因母體健康因素所施行的墮胎。後來《羅案》判決確立墮胎權的合憲性，一切看似順利，但其實美國社會對此議題依舊爭論不休。

往後數十年，反墮胎運動演變得越來越有策略也越發激進。策略的部分是在《羅案》的框架下，他們轉而遊說各州政府針對施行墮胎的醫師和診所設備等提出各種額外的法規限制，讓可墮胎的場所變少，等於是變相禁止墮胎；同時，他們對資訊戰也略懂略懂，利用具煽動性的片面資訊誤導民眾。激進的部分則是動員群眾在施行墮胎的醫院外聚集，騷擾病患和醫護人員，部分極端人士甚至做出槍擊和放置爆裂物等犯罪行為。諷刺的是，這種行為完全與支持生命的理念背道而馳。而片中訪問的反墮胎人士也為上述的激進行為辯護，認為這都是挺墮胎陣營的言行讓人忍無可忍的結果。

隨著保守派的教會勢力逐漸掌握共和黨的利益與票源，墮胎議題也逐漸極化為黨派議題。但墮胎權的支持者仍努力不懈。片中特別提到一個 2013 年極受矚目的事件，當時德州參議院正在討論一項限縮墮胎權的法案，民主黨的 Wendy Davis 使出「冗長辯論」（filibuster），希望將議案討論拖過午夜（該案的最後表決時限）來讓法案失效。根據議事規則，她不能中斷發言，不能進食和上廁所，最後她站在台上近 13 個小時。在這過程中，許多收到消息的支持者自發性前往議會大樓聲援，將大廳擠得水洩不通，可參考以下影片。雖然當天最後，法案被順利阻擋下來，不過支持者沒有高興太久，因為州長運用其職權將法案排入下一次會議，並於三週後通過。雖然結果並不如意，但在這段時間內，許多支持者的自主參與，讓人見識到強大的群眾能量，也是公民意識的絕佳展現。

巧合的是，本片上線時正好是川普提名的大法官人選結束國會聽證、準備進入表決之際，而幾天之後就爆出針對該名法官的性侵指控。後來該法官順利就職，使保守派的大法官保持多數（保守派 5、自由派 4），再加上各州不斷出現限縮墮胎權的法案，使《羅訴韋德案》的地位岌岌可危。即便我們無法確定《羅案》在可預見的未來會被推翻，但這個情勢可以給台灣作為警惕。擁護墮胎權並非在提倡墮胎是「好」事，而是當懷孕必須不公平地占用女性的身體和生命，為何女性不能擁有選擇的權利？片中一位著名的女性主義者 Gloria Steinem 說：

是啊，若我們連自己身體的事都不能決定，又談何民主呢？

補充冷知識：Gloria Steinem 是演員 Christian Bale 的繼母。

以上是比較近期的報導，有興趣的人可以自行搜尋世界各國的情況（上面兩個網站也有），或者參考這篇維基百科的整理（資料可能不是最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