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們是書裡面的標點符號,妳就是圖書館;
如果她們是飄落著楓葉的一面湖,妳是一整座的太平洋;
我在海的這一邊,妳卻在海的最深處,
我只能思念,而妳是我無法拉動的錨……
那天接到你的卡片,忽然茫然起來。
心底感觸很深、很重,我無法形容。三年來,你每回寫來的信,我的心都攪和成混亂,因為你信裡強烈而深情的用字。
你在信裡某一段寫著:
知道嗎?
如果她們是書裡面的標點符號,妳就是圖書館;
如果她們是飄落著楓葉的一面湖,妳是一整座的太平洋;
我在海的這一邊,妳卻在海的最深處,
我只能思念,而妳是我無法拉動的錨……
這是你回應我上一封信裡取笑你的一句話:「怎麼你一到國外,行情就看好,各國女同胞紛紛都愛上你了?」
看了你的信,發呆了很久。
「你真的愛過我嗎?會有多久?」
很笨,那瞬間突然想問這句話。
我想起以前的那些男人們。
說我們分手後,就再不會談任何戀愛的C,我們就是因為他有了第三者而分手;說要等我一世人的F,後來跟離了婚的初戀情人結婚了;說要為我自殺的S又墜入熱戀;說要獨身一輩子的E,娶了一個剛在一起兩個月不小心懷孕的女人。
當然,我沒有權利限制任何人追求幸福,只是我能相信什麼?
相信愛情?相信永遠?
我連我自己都不信。
唉,這三年你寫給我的信是我回給你的幾十倍。
你知道嗎?除了工作忙碌,最重要的原因是:我不知道,怎麼回。
想到你的時候,很奇妙地我常常會想到那一棟舊大樓,我們比鄰居住的那一棟八樓的大廈頂樓。下著綿綿細雨的那個春天午後,你的室友出去跟女朋友約會,我跑到你們房間裡,告訴你我將要搬家了。你聽了,忽然沉默不語,把巴哈的卡帶放進音響裡,按了Play,背對我站在窗前,直盯著落在窗外的細雨。
在巴哈低沉的大提琴裡,我感受到某一種奇妙的氛圍,只能坐在你們房間的床上看著你瘦弱的背影。
「有時候,我覺得古典音樂比重金屬精確。」你說。
我聽得發愣,因為我一直只知道你熱愛搖滾樂,特別是重金屬。
然後,你莫名的說起你的第一次「性經驗」,是大學時代獨自一個人跑到類似紅燈戶的地區,遇到一個蒼白的女人。她畫著濃濃的妝,看起來有點老,其實是一個極年輕的女生。她的聲音很世故,可是拿著水盆到房間去的動作又那麼生澀。你說你跟她聊了很久,一些言不及義的話,她回答的語氣很木訥,你感覺好悲傷。
當時,我直覺地問:「那你們做了嗎?」
你望著窗外雨絲的臉回頭看我一眼,又轉回頭繼續看著窗外的雨絲,一言不發。看著你這樣,我當時完全不瞭解你為什麼要在這時候跟我講起這件事,風馬牛毫不相干的事,我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只好走到你旁邊跟你一起看雨,小聲問:「你還好嗎?」
「很好啊。」你轉頭凝視著我,笑起來:「我想,妳搬走會比較好,否則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妳就住在隔壁,我想我不是很能控制自己……」
我變沉默了。
那天午後,是你巴士上跟我告白後的隔一個月,因為租約到期,我本來就想搬家,只是我沒想到你會在我搬家前一個月跟我告白,以那樣的方式。
你帶我到台中去玩,幫我介紹給你一個你很欣賞的同學,之後發現我們很聊得來,你開始不說話。
回台北的夜間巴士上,經過苗栗時,你說出了你心底的不舒服,接著就說:「我喜歡妳,無論如何,也許我不應該在這時候說這句話,可是我就是喜歡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