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來想找類似毛毛蟲的配圖,但我怕大家會怕,我也怕,所以就找了張不太嚇人的。
破胎、鑽出。與蟲母相視,牠孵化了。
自胎囊的輸送液所灌輸的記憶,牠已認明自己短暫的命。
記憶,似乎參混不少雜質。
肉壁與土壤,一體。黏液分泌,催促著牠盡快離開這血粉與青灰交融的世界,否則飢渴的母親將伸出細管,把牠當作癱瘓不良的幼蠕吸食。
晨早光明。牠感覺到黏液化作了殼,保護牠不被灼化。
岩與草,泥與花,無處不是;剩下的縫隙,是留給牠們流竄的陰路小徑。
牠分解黏液,學習黏液;啃咬草根與路過的蟻蟲,製造黏液。現在,牠有自己的黏殼了。
然後,牠攀上垂死之花的綠莖,停滯在衰弱的花瓣、咬住花蕊。
蛻殼、包覆。殼溶解了。
汙染。
深度一、深度二。
三。
花得到重生。
盛開、盛開、盛開。
鮮豔、變彩、增長。
任務達成。
趕在陽光燒死牠以前,牠迅速製造黏液,重塑外殼。
爬下去,牠也變小了。
尋找新的花,然後變得更小。
受到汙染的花,則會一直積極盛開著。
一朵、兩朵、八朵。
當牠已經虛弱到無法動身、渺小到再無能攀爬高大的花朵時,牠注意到,有些花並不是牠汙染的。
同類開始增加了。
更多的不凋蟲像牠一樣,背負任務,攀爬、汙染,以變化後的姿態反覆循環,直到準備迎接死亡。
蟲與蟲共有的頻率使牠注意到,這些同類的記憶都很純粹,不似牠那般混濁。
牠困惑,但也只能忽視。畢竟牠們的命運不會有任何差別。
完成最後一朵花的汙染後,牠掉落,摔砸在濕軟的泥土上。
垂死之際,牠看著底部的花莖從原本的墨綠,逐漸覆上帶有泡沫、直穿入地底的肉脈。曾經驕傲綻放的花終於在急促的痛苦下意識到自己受了麻痺,但來不及挽回、也本就無能為力。
泡沫膨脹,黏液滲出,更多草與花都成了蟲母的一體,呈現出如蟲母胎宮那般熟悉的景貌。
同類紛紛摔落,掙扎。攝食用的細管自地底伸出、捕食這些無力的不凋蟲們,牠知曉自己的蟲生要結束了。牠將以這副乾癟萎黑的姿態,回歸為母親的血肉──
牠開始啃食。
啃食。
啃食。
啃食。
無力的第一口,點醒了被刻意蒙蔽的本能;
充滿慾念的第二口,軀體突然膨脹,牠感覺到自己似乎無所不能;
第三口,牠扯斷所有撲向牠的細管,直鑽入化為蟲母一體的肉壁土層。
發生異態的牠,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那股混在記憶裡的雜質,那使牠產生異態的夾帶物,終於自牠體內孵化。
當牠遇見蟲母時,牠已蛻變成結實的吞噬蟲獸。曾經短小的盤齒,現在成長為屠殺與進食而生的銳利鉗牙;僅是攀附植莖便耗費全力的腹足,進化成了帶有劇毒與勾刺的爪足;黏液不再自身體排出,而是自嘴巴滴落,腐蝕著胎宮。
見到理當受支配的蠕蟲有了不同容貌,蟲母發出了充滿喜悅的嘶啞低鳴。
牠衝向蟲母,咬斷了牠的脖子。
「新的蟲母誕生了!」
肉脈開始躁動、重新連結,牠感知到帶有擁戴之意的頻率正向牠靠近;所有細管不再對牠抱有敵意,取而代之的是對新王的尊重與歡迎。
一切就緒,獨缺牠佔上蟲母的王位。
但牠無視一切。
啃食。無間斷地啃食。
直至所有蟲母費心佈下的一切、包含同類,都成為牠腹裡的營養。
牠也在過程中持續進化。
進化。
進化。
破土而出。
牠不再需要黏液來塑殼了,牠不怕陽光會將牠燒死。但牠依然分泌著黏液,並自碩大的爪,輕輕點在曾經被汙染的花上。
這些花,回覆到了原有的姿態,變回那只會普通生長、普通綻開、普通凋謝的花。
不再,受汙穢騷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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