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創作--那些關於性/別的二三事(之二)

夢想總是最美，現實讓人幻滅：一拿到課本和繳書前時，祐敏下巴都快掉下來-- 乖乖順著爸爸的建議填外文系，課本是一本本1,000多台幣的英文書，薄薄的聖經道林紙上印滿蚯蚓文，上千頁。大一英文不像外系是100多頁的會話練習本，而是1,000多頁的文學選集。

「英語文學主要分3大類--Poem 詩、Fiction 小說、Drama 戲劇...」台上老師用英文解說各個作品，祐敏聽得似懂非懂，分不清到底是自己語言程度不足以了解作品，還是人生歷練不夠無法進入狀況，總之只希望期末不要被當就好。

那「社團」這部分體驗如何？一上大學祐敏想的是大學生可以自由參與社團，看到「航空社」想著不知是否能放飛自我，就去參加活動。一去發現是2~3個機械系學長加1位電機系新生一起做模型飛機，每星期聚會一次2小時，從畫設計圖、畫板型、裁切及打磨木片、做小馬達，最後目標是做出一台能飛的模型飛機，而每星期這2小時的做工聚會裡，祐敏是唯一會講超過3句話的人。

「學長，通常做一架飛機要多久？」
「學長，已經1小時了，你們一直打磨飛機都不會閒聊？」
「學長，後面有台收音機，可以放點音樂嗎？」

有位學長一直板著臉不講話，另一位比較親切還會回：「有在做事，為什麼要講話？」 「那台收音機壞掉了。」

去了3次祐敏就覺得無聊，不去了。

那「愛情」學分呢？

從保守、家教嚴格家庭長大的祐敏，剛進大學時看到女生宿舍門口每天晚上都有幾個男生站著，一開始嚇一跳，覺得他們下課不是應該回男生宿舍休息？又進不了女舍，站那邊幹什麼？後來才知道他們是在等女朋友出來約會。

祐敏唸的學校大學部宿舍4人一間房，由於是理工為主的學校，4個人唸的科系都不同，不像男生宿舍以同班同學編在同一寢室為主。才開學2個月，祐敏的3個理工科室友都有男性朋友在女舍門口站崗了，祐敏每天都在幫室友代接內線電話。

「阿珠喔？她不在！」
「心怡喔？她不在！」
「碧燕喔？她不在！」

回答到此，祐敏心裡響起了一個疑問：「為什麼我還在這裡？」

五
進到大學，最讓祐敏感到困惑的是男女關係。才幾個月前，整個中學6年都讀女校的祐敏從老師、家長那邊聽到的教誨都是：「好女孩要乖乖念書拚上好大學，三八女生才會想交男朋友...」

現在身邊聽到的都是「大學必修三學分--課業、社團、愛情」。「本校男女生比例 7:1，好女孩旁邊一定都有男朋友」... 看著班上女同學和室友一個個每天晚上都有人接去吃宵夜、週五約去看學生會辦的電影，沒人約的祐敏也會自己跑社團、看電影加上忙課業是不至於生活無聊，可是也開始困惑：「所以我在男生眼裡不是好女孩？還是醜到人家看不入眼？我真的長得這麼難看嗎？幾個月前的6年裡，為了要被師長看作是好學生，必須對男生表現出完全沒興趣，而現在為了被別人看得起，還得去交男友？人生怎麼這麼矛盾？邏輯在哪裡！」

於是，本來對班上事務只求上課下課求及格的祐敏，開始會在下課時間多留幾分鐘，因為班代會趁必修課一下課時宣布聯誼消息。

其實從開學以來，因本班是此理工科系為主的大學唯一文學系的班，也就是全校女生含量最高的科系，因此一直不斷有科系找班上聯誼。只是一開始祐敏一聽到「聯誼」兩字就想到高中時同學的爸爸說過：「女生聯誼只會被男生當蕩婦！」那句話，所以祐敏從不參加。

好了，現在為了證明自己不是差到沒男人喜歡，祐敏只好硬著頭皮跟同學一起參加聯誼。

「這次是電子工程系一年級A班要約我們吃中飯，星期四大家OK嗎？」班代宣布。「我已經有男朋友了，不參加。」
「我要跟資工學長約會，不參加。」...

這時祐敏驚覺，才開學2個月，班上2/3的女同學已經有男友或約會對象了，而且多數是外系大三大四的學長，因為這些學長也希望在大學畢業前能修到「愛情」學分，出手相當迅速。

星期四聯誼時間到了，祐敏跟8個要參加的同學一起到約定的學生餐廳西餐部去，那裏是學校4個學生餐廳中看起來較高級的地方，因為其他的主要是供應小吃跟自助餐。

一到餐廳發現男生已經坐一排，祐敏跟同學就坐對面一排。兩排人面對面坐定，沒一個人講話，都在翻菜單，祐敏翻一翻馬上點一客最便宜的牛排。坐她對面的男生也默默點一樣的餐點。

點好祐敏才發現，旁邊的女同學還在彼此討論該點什麼好，自顧自地聊起來，沒跟男生有互動。對面的男生看女生自己聊，男生們也自己私下聊了一兩句，沒跟女生互動。

祐敏覺得這種氣氛很怪，男生找女生聯誼又彼此間不說話，那跟自己同學約吃飯就好了，幹嘛約這麼多人看來看去？

於是祐敏看著對面男生問：「你們有來吃過這邊的西餐嗎？好吃嗎？我自己平常都是吃自助餐或小吃部那邊的。」

「沒啦！自己吃當然都是吃自助餐或小吃部啊！70元就解決一餐，這邊吃一次要兩三百，今天要跟女生聯誼才會奢侈一下呀！對吧？」祐敏對面的男生板著臉不說話，倒是他旁邊的男生答腔了，說完還用右手肘輕撞了一下另一邊的男生示意他加入談話。

「對呀！誰會每天來吃西餐，太奢侈了...」旁邊男生也加入談話。場面破冰了，其他的男生也壯膽開口跟對面的女生講話了。獨獨有一個男生板著臉不加入談話，就是祐敏正對面那位。

餐點上來了，祐敏開心地吃起來，因為餓了。對面的男生切了一小塊，沒往嘴裡送，突然開始碎念：「沒有熟、沒有熟...我不吃沒全熟的東西...」然後用牛排刀一直戳旁邊較大塊的肉，肉還有些帶血，看起來應該跟祐敏那份一樣是七分熟。

「你要不要請餐廳送回廚房去熱一下，說你想吃全熟？」祐敏看到對面男生一直碎念又一直拿牛排刀戳牛排，把肉戳爛爛的有點噁心，提醒他可以請餐廳處理，但對方完全不回應她的話，只是一直繼續念：「沒有熟、沒有熟...」然後繼續戳肉，直到整塊戳爛餐後飲料上來才停手喝起飲料，而且一直到大家用餐結束他都不願加入大家談話，逕自板著臉沉默。

那次聯誼之後祐敏對「聯誼」失去興趣，班上再約也都不去了。兩星期後西餐廳聯誼時坐祐敏左邊的女同學跟她打招呼：「祐敏，我現在在跟那天坐我對面的電工男約會喔！他跟我說他室友、就是那天坐你對面的男生，回去一直跟他抱怨牛排沒全熟、對面的女生一直講話超機車。他說他喜歡女生長髮、清秀漂亮、男生沒要他開口時就是要美美地坐他身邊微笑那種...」

「叫他去買充氣娃娃！什麼嘛！」祐敏回想起那著長得不怎麼樣又一直板著臉碎念沒有熟、沒有熟還一直用牛排刀把整塊肉戳爛的畫面，反胃地說：「我覺得他才噁心！誰牛肉會吃全熟？就算他只吃全熟也可以跟餐廳說啊！把整塊肉戳爛又完全不跟對面的人說話互動，事後又嫌別人長相不好又話多，他就很有風度嗎？算了，別再提那個無聊的傢伙。你約會的男生有趣嗎？找到喜歡的對象要把握機會喔！...」

之後的一年，祐敏除了忙課業、週五學生會電影之夜、參加感興趣的社團活動之外，就是聽說室友和同學跟約會對象間分分合合的故事，自己還是一直單身，沒有曖昧對象或追求者。

~未完，文接小說創作--那些關於性/別的二三事(之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