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失敗了。
這並不是我的錯,我從來沒有抵抗過;我所表現出來的一切僅僅是我本來的樣子。
他們不相信,所以他們不斷測試,每一次測試都比前一次更激烈,更生氣。
那間房間裡面沒有燈,單人床,一個大大的螢幕,他們讓我轉頻道,但是基本上都是同樣的東西。我在螢幕前揮一揮手,就下一段錄影,或下一段聲音,或下一些文字。
然後他們給我帶了那頂帽子...那頂大家都戴著的帽子,說我跟他們是一樣的。
但我跟他們不一樣!沒有人是一樣的!
即便大多數的人都激憤地跳了出來,高喊著同樣的話,但是我聽得出來,那些隻字片語,是妥協的結果,是大家的話之中勉強一樣的部分。
在帽子下面,未提及的部分沒有人提及,這叫團結;
在帽子下面,我一開口講我真正的感覺,就被電擊。
電暈了,就送回房間,夜深人靜時,我裹著棉被滑著螢幕,都是些同樣的東西,好像看久了,我就會像那樣說話了似的。
我若講一樣的話,不是因為我那麼覺得,只是因為我怕痛。而且我相信所有人都是如此。
有一天我告訴了大家我好怕痛,我問他們難道不怕痛嗎?他們卻只是惡狠狠的瞪著我。然後又是一次電擊送了我回房間,黑暗的天空,亮著的只有冰冷的藍色的畫面。
終於有一天我決定我要跟他們講一樣的話;我以為那樣他們對我的在意會減低一點。
結果每當我講了一句,他們就希望我講下一句。
我的辭彙就這麼多,講完了,就沒了;沒了,電就來了。
我醒來,趕快爬螢幕看還有哪些字可以講,好像講久了真的就會那麼覺得;他們如此堅信著。
我不知道在反覆的電擊跟說話之間,有多少人成功地把腦袋給轉了過來,但是我沒有。
我做不到。
我怕痛,所以當我說我做不到時,我不是在講我堅守原則,是在講我能力缺乏。
能夠不痛著的過日子,誰不想要?
所以我逃了出來。
那一天我鼓起勇氣,故意講了些不太嚴重的話,讓它電,電得我半暈。
在送我回房間的路上,我掙脫他們的轄制,逃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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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失敗了,而這並不是我的錯!這真的不是我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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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鑽進了那個化外的森林,在那裡有新鮮的空氣。
我看見星空,在天上,原來星星不是一直在那兒的。
它們不斷旋轉、不斷繞行;他們告訴我地球其實不是圓的。
地球不是圓的;你光看星星就知道地球不是圓的;它是平的!
星星不停留,這世上沒有什麼就是那樣的東西,永恆在這世界之外。
永恆是相信來的,相信來的不會被看見。
因為就算視野沒有界線,卻也只是這麼一小部分的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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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我逃到了一個村莊,那個村莊裡面的人很熱情,心地也很善良。
我向他們訴苦,他們為我叫屈。
他們招待我喝湯,還為我鋪床。
吃完飯後,他們留我一個人在房間裡面。在房間裡面,沒有燈,只有一個大螢幕,還有為我預備,另外一頂,他們在戴的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