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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打開開關一樣的長大了

身邊朋友的孩子們，隨著幼稚園或小學等新階段的到來，已從需要依賴爸媽的陪睡，步入可以獨自入睡的成長。晚上睡覺時間一到，我想像他們家會出現像外國電影般的、溫暖的鵝黃色系畫面。

父母呼喊著：孩子們，該睡覺囉！接著，在孩子們的額頭上烙印晚安吻，蓋上被子，輕輕闔上房門。一間屋子馬上可以切割成兩個世界，孩兒在房內靜靜入睡；大人則在門外追求人生與人身的自由，偶爾還能舉杯輕碰，彼此凝視微笑。

「媽～媽～，一起進來睡覺哦！」

當我腦中還盤旋著這個暖色系畫面時，兒子雙手纏抱著他睡覺需要的小被子，從臥室走出來呼喊我。

「我想要你幫我摸摸背」、「我想跟你說說話再睡覺，這樣我晚上才不會夢到怪物」

並企圖用各種理由把我黏進臥室裡—他其實只是想要我陪他睡覺。

我那七歲的小男孩睡覺還要媽媽陪。

我常想要到什麼時候，兒子才能夠自己睡覺，讓我能夠在夜晚時多點自由時間。跟我同樣還需要陪睡的朋友說，她會利用陪睡的時間瀏覽手機網頁或看劇，也是很好打發時間。我則比較習慣靜靜地躺在孩子的身邊，所以常常不小心就跟著昏睡，再醒來已是凌晨時分，睡眠常常就這麼被凹折成兩半。

網路上有人說三~五歲是訓練獨自入睡的好時機，但對我們而言並不合適。

剛上中班的時候，兒子分離焦慮很嚴重，陪他走到幼稚園的教室門口，原先在家已經打勾勾約定好「說完再見就進教室」，統統都會變了模樣，最後還會演變成兒子哭喊「媽媽，我不要」，而老師努力抱住我兒，讓我落荒而逃的小劇場。

所以我也明白，要讓他獨自入睡不是像打開電燈開關那樣快速的事情，「啪」一聲，能由黑暗瞬間轉為明亮；「啪」一聲，白天說好自己睡覺，晚上就能說晚安自己蓋被。

有次，我剛好在他準備要睡覺的時候去沖了澡，出來時他竟已入睡。我一時大喜，心想成長之神終於降臨眷顧，便連續幾天如法炮製，當下好似玩大富翁手氣運勢如虹，連擲了好幾步成長大躍進的格子。就在我以為即將成功，兒子已能不需陪睡之時，卻又翻到命運牌「兒子沒有你，像煎魚般地翻來覆去到十一點」，請倒退回「兒子還需要你陪睡一下」的階段。我的陪睡日子就像這樣，走三步退五步，進進退退的不知道何時終了，不知何時兒子才能長大獨自入睡。

早上送小孩們上學，在校門口跟兒女們說再見，兒子對我揮揮手，頭也不回地步入校門。我突然想起他幼兒園中班哭天搶地的說著媽媽我不要上學，每天都讓我覺得這是個沒有盡頭的拉扯。如今回頭再看，卻又感覺像電燈開關一樣，啪地一聲，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