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終於起身,抱著克潮靈的盒子們到浴廁,仔細的泡熱水。
等著白色小球逐漸融化,而紅色的掉落到洗手槽,卡在那裡。
戴起乳膠手套拿起刷子和清潔劑,放好垃圾袋,奮力刷洗起老是積沙的洗手槽,同時把凹槽裡的紅色小球拍到垃圾袋裡。刷完的同時,盒子們也都安然的空了,樓友默默進廁所,而我也默默的將空盒們帶回寢室,用吹風機和衛生紙將濕了的一切擦拭、吹乾,水滴一點一點逸散,裝好第二層過濾,我剪開補充包,將去霉味的白色小球摻雜紅色的倒入盒子,將他們鋪平,蓋好蓋子,放回床底、書櫃與衣櫃裡。
這是我幾天來終於給自己的獨處時間,總是憑著一股衝動做些本來該在日常實踐的小事,發現自己平常唯有無力,唯有癱軟,一回寢室只得躺下,或抱著書讀沒幾頁就頭腦混沌,也沒來由的感到慾望,興許是心靈空虛的徵象。
我仍是依戀著此樣生活,在人群的歡快與盡情傾聽或訴說之後,不太清楚自己是誰、在哪裏、渴望著些什麼。
但最明白的是我的一切似乎不斷在叫囂著:讓我好好獨處吧。
人群是真實的。是愛的人們所以真實,不感到像以前一樣勉強笑鬧,只是,太多能量與話語匯聚的場合我總是無力,漸漸縮起自己,笑著,可是我想著回家。
到一個什麼都沒有的地方,放開自己,感覺安靜,感覺自己什麼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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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總在壁虎環伺的,他人的宿舍前遇到那個誰。我們曾經站著,從午夜十二點到四點,或是從下午三點站到五點,並非彼此探求,只是單純疑惑些什麼好奇些什麼,然後被蚊子咬。軟綿綿的對話裹著一種想笑的氛圍。也許在如此讓我矛盾的愛人群裡,我潛意識的尋找一些外緣的逃出口,想擁有一些喘息的空間。愛的強度過高時,傷害的或然率頓時升得高聳,我會害怕。
所以我喜歡那樣站著的時間。喜歡到這裡突然難得起來的,一對一的相處。喜歡隨便飄蕩游移的兩個個體站著只是因為不想終止某種逃離。
只是只是,我有時挺不情願這種,別人的男朋友系列。
同時又感到很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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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機車後座的時候,總想把我眼睛裡的所有夜色都塞到他人的後背。想把美的事物全都分享給他們。
我並不熟悉那樣的速度,而我嚮往著,有一天我也可以乘上它。就像在校園裡,尊貴的自行車騎士們老是邊騎車邊唱歌,唱一些:「好想騎機車!」的自編歌曲。
欲求卻老是不滿,嚮往的一切此刻又得不到,我覺得這樣的狀態好美。
不知道,我不想逼迫自己。依我的經驗,一旦逼迫自己做些什麼,都不會有什麼好的果實等我,適合我的模式是水到渠成,所有都是自然發生。
當然,是以自律的反覆日常為基底而發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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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來了然後他又走了。
那時候我根本不知道他的身高,我甚至不知道他的長相。他和我說話的時候,我習慣看別的地方,可能他是魔幻螺旋的一個節點,讓我更加漂浮。
而現在我知道了。其實我也沒有多眷戀,只是我喜歡被捧起然後被制服。
我喜歡假裝不費力的撂倒別人,我承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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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本主義」!
我們把一切物質的都掛上稱號,然後消費。
好久沒看到琳琅多彩的景象,好漂亮,人工的騙局或遊戲其實很漂亮。我喜歡觀看那樣虛浮的夢幻,背後有無數人的雙手和頭腦。
我喜歡命運般的不期而遇,喜歡緣分像滾雪球一樣愈滾愈大。
而也許是資本主義在滾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