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畜尾牙眾生相】吃尾牙不只是吃

人生第一次參加尾牙已經是N年前的往事了，至今仍歷歷在目。

當時的公司總部在台北，分公司在中部，員工總人數超過六十人，每年尾牙是兩地區輪流舉辦，餐會場地都選在知名飯店的廳室。

我記得參加尾牙前主管交代要穿得漂亮點，女生最好穿端莊得體的裙子，搞得我和另一名新人緊張不已，幾周前就在煩惱要穿什麼，還特地去百貨公司砸錢買一套新衣和新鞋。當天早上我們倆在寒風中裹著外套踩著跟鞋在高鐵站集合，主管看了我們的打扮很滿意，覺得很有面子，我們卻懷著被拐騙的不甘心，看著其他人以一身輕鬆裝扮出席。

路程中大家都說新手運最旺，歷年來大獎一向都是新人包辦。我們也滿心期待地前往會場。總務課會先安排老闆跟各部門主管坐在前幾桌，剩下的人全部打散分散在各桌，同桌必定會有不認識的人。若說舉辦這種大型活動是為了讓不熟悉的同事彼此交流，那麼尾牙確實有顯著效果。老練一點的同事會帶頭跟大家寒暄，然後我們就記得某某人是某個部門的，雖然只認得臉名字對不起來。

長官致詞是定番，經過冗長沉悶內容每年都差不多的發言，老闆舉杯祝明年業績長紅，大家終於能開吃了。第一道菜是冷盤但每個人都吃得特別認真，餐盤馬上就空了，再來第二道，第三道還沒上就有幾個人像是整年就等這一攤般按耐不住，威士忌、紅酒不斷開瓶，幾杯下肚後，大多數人就嗨起來了，部門間也沒什麼隔閡，端著酒杯到各桌串門子，互相敬酒。

原來前面的菜餚是用來墊胃的，避免空腹喝酒馬上就醉。對那些人來說吃早就不是重點，酒才是他們的主要目標。最後許多人還是喝茫了根本不記得吞進什麼，有人步伐歪七扭八地走去廁所小解，誇張一點的去廁所吐完了，再回頭繼續喝第二攤。一開始的安靜生疏守規矩到後來的吵雜熱鬧誇張行徑，鮮明的對比也就剩我們幾個腦袋清醒的人看在眼裡，在懵懂無知中接受酒會文化的洗禮。

我是少數每道菜都很專心吃的人，從前菜到羹湯與餐後水果都有好好攝取，但不知為何依舊吃不飽。跟我同輩或稍大一點的人常在入座前就先拍照，從歡迎立牌、場佈到圓桌上的餐巾與菜單都要拍一波，上菜時又不停地拍攝菜品，不斷地line好友圈，大概是在比拚誰家的宴會比較澎湃吧。看來大家都非常賣力地參與尾牙，只是方式各不相同。

尾牙的高潮總是在後頭，抽獎時不知為何大家都清醒了些，捏著號碼牌等待。有幾位有主持魂的同事，可以拿到麥克風鼓吹老闆跟高階主管多喝些，把他們灌醉後再循循善誘加碼發錢，通常這時候那些主管們都醉醺醺又非常開心，出手闊綽，把皮夾掏光也無所謂，還是有些善心人士會塞回幾百塊，讓他們晚點叫計程車回家不至於付不出錢。

結果當年的大獎全都由往年中獎過的人抽中，新人們居然一個小獎也沒拿到。

當時的我對自己說：

「沒關係，運氣要留在別的地方使用。」

後續幾年依舊維持著從未中獎的紀錄。

剛出社會時我以為尾牙都在晚上舉辦，所以中午吃尾牙挺新鮮的，吃完解散後還能去哪裡逛逛再回家。記憶中當時約了大學同學見面，一起去吃了下午茶，在百貨公司晃一圈又吃了晚餐才坐車回去

隔年就輪到另一區的同事舟車勞頓了。每年在不同場地看著固定的戲碼，倒也不會生厭，反而越看越有興趣，酒也越喝越多了。若是我在原公司多待幾年的話，說不定我也有變成起勁喝酒老鳥的一天。

現在任職的公司，平常會有一些部門聚餐，尾牙倒不一定每年都辦。聽同事說，以前曾經舉辦主題派對，每人發兩千元治裝費去租禮服或旗袍等參加。原本今年老闆想要久違地舉辦一次，卻因為疫情關係中止，改發代替獎金，這對每個人來說都是好事，尤其是我。為什麼呢？除了本人抽獎運不佳之外，公司規定最菜的人要負責表演，我才轉職不到一年尾牙絕對會被叫上台的，今年剛好閃過這一遭，明年就不一定躲得過。即便上台表演得再爛都有紅包可拿，但不會唱歌沒笑話可講、面對大眾只會傻笑的我也打死都不想留下黑歷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