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如果甚至還不美,那確實也滿傷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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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嗜睡其實是想盡可能減少清醒的時間,那麼這跟酗酒可能是相同的。我沒怎麼喝酒,也沒有喝醉過,所以具體來說喝醉是什麼樣的精神狀態,我也不知道,我甚至沒有「微醺」過。所以我只是猜想。而我這麼猜想,讓我覺得酗酒似乎也不是那麼邪惡的事情。雖然附加傷害很糟糕,但是這個目標我不覺得有什麼不對。有時候我一整天都只想躺在棉被裡,這一天的目標就是希望盡可能快轉到下一天,想要時間在我不察覺的時候就流逝了。我並不曉得這麼做會有什麼意義或者積累,理智上我認為應該是沒有。但是,因為飢餓的緣故,通常這沒有用,我會須要醒來吃東西。況且我也不是一個完全不失眠的人。如果只是要維持不斷沈睡的生活,那麼跟死亡有什麼差別我就不大清楚。我認為我不想死,只是活著的各類型行程我都不想做。活著所能給出的誘因對我而言都不怎麼成立。也許有些成立,我想要某些互動,但是我並沒有願意跟我進行這樣互動且我也想跟他這樣互動的對象。或許我想要的互動就是跟人說話,聽人說話,看某些作品。不過,就像作品並不是什麼都想看,話也不是跟誰都想說、什麼都想說。我也不太清楚我想跟誰、說什麼。還有,維繫話題對我來說已經是一件很疲憊的事,我希望對方會想要主動維繫話題。如果是不會這麼做的人,即使是我想說話的對象,我們也說著雙方都有興趣的話題,我也會不想再說話下去。除此之外,我不確定我還有什麼想做的事。
有的時候,我會沒有力氣做任何事情,包含進食。這種時候出現得並不規律,所以要安排規律的工作對我來說有一定的困難——這是我的觀察,我也是這樣相信的,也許由於我的相信導致我更加變成這樣的人,然而我目前也還不能對我自己是怎麼樣的做出更好的陳述。
我不喜歡工作嗎?倒也不是這樣,有的時候,當我「睡醒」了,我會希望可以攝取一些工作。有的時候還會覺得已經備好的任務都完成了但我還沒有工作夠。但是我好像也⋯⋯該怎麼說呢?我嘗試「召喚」更多任務,但他們並沒有出現,就像我召喚了同調的說話對象,但他們沒有出現一樣。我的意思是,說話的時候我覺得很快樂的朋友,大有人在,但是一般來說,他們不會主動找我說話。而主動找人說話對我來說是一件很疲倦的事情。我想這是因為我在無形之中並沒有給他們想跟我說話的感覺,所以不會來找我說話,也不會留言給我。我並不想要硬性地去改變這些。我是指,光是「做出嘗試」都會讓我覺得很遺憾。我知道我是有意識地想要說話,這會讓我覺得更加困窘。舉例來說,我可能因為想要跟某個人說某件事,而與他說話,這個時候我不會每次都覺得很寂寞,除非他並沒有回應我;但是我如果沒有攜帶話題地想要和對方說話,那麼我就會覺得非常坐立難安,而且感覺我自己是不乖的。我想這種行為是撒嬌,我想要對方對我說話,可是又要說我喜歡的話題。
另一方面,我又認為,我就是這樣:會向不明白我的需求的人索討,所以我就會得不到我要的東西。但是我對於能夠明白的人,或是願意給予的人,則沒有那麼有興趣。我並沒有想要侵略那些不能明白的人,強迫他們給予我,我只是剛好想要而已。就我的知識來說,就會判斷,這是一種遺留的殘缺。然而,如此一來我就會進入自我譴責的循環,就是:我知道這是一個殘缺了,但我沒有能夠使他被彌補。
當我在和人相處時感到不舒服或是失去興趣,我不知道我該怎麼做。這是因為我習慣了「錯誤的」相處模式所以對「正確的」相處模式感到乏味嗎?或者這是另一種我尚未熟悉的相處模式?或者這是我已經熟悉的「錯誤的」相處模式的變形,而他一如既往地令我難受?我分不清楚。
我會很想要強迫自己維持一樣多的熱情,只要我曾經答應過,例如「我很喜歡你」「我想跟你當好朋友」,那麼即便這種想要的直覺消失了,我也認為我不可以變得冷淡,而這種強迫又使得我更加地不舒服,於是不穩定。
最後的結果,大概就是,對方發覺我是個有害且無趣的人,離我而去,甚至可能是毫無懸念。
我會向人們敘述我的痛苦,或者,中性一點地說,敘述我的狀態,然而我發覺我並不知道我為什麼要這麼做,我期待藉此得到什麼?可能我想要跟我有相同感受的人,我想要感覺到自己並不是孤單的,至少有人跟我一樣感覺到孤單,「孤單」並不是乖離的。而且他要感覺到跟我一樣的孤單。而與此同時,我們的孤單還要不會形成我們之間的藩籬,舉例而言,當我說「我想要結束人生」,對方會覺得「我明白這種感覺」,而不是「對你來說,結束人生比跟我待在一起還要重要嗎?」這對我來說是相當困難的詢問。
我甚至在這裡喃喃自語也無法回答出來。
我想要的當然是我想要一直跟他待在一起的人,然而我也可能想要結束人生。我可能有時想要跟他待在一起,而且不想要結束人生;但有時又不是如此。承諾一個人對我而言相當於向他保證我不會再痛苦,而這不可能。又或者我們如果能在對方痛苦的時候承受住並拉住對方,那也行。但我並沒有遇到這種人。
人們看見我的痛苦,覺得很美。如果痛苦是文學,那麼就是美的。答案如果痛苦是人生,那就不美。欣賞痛苦的那種人適合的角色是讀者,而不是主角。一邊告訴我怎樣的抑鬱劇情讓他覺得很浪漫,一邊告訴我我太抑鬱了不想要再被我的負面情緒感染,那不如不告訴我覺得那些劇情有多麼吸引人還比較不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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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憂鬱症紀實把他當成病,是暫時,是劇情類文本裡的憂鬱是人生,是恆久,憂鬱症紀實考慮的是如何脫離憂鬱的狀態,劇情類文本考慮如何與憂鬱共存、相輔相成。儘管強度很弱,憂鬱症紀實還是把憂鬱當成敵人,而非友伴,即便他們說「憂鬱不是壞事」。並非說劇情類文本都不把憂鬱當成敵人,但幾乎所有文本都不曾考慮不跟憂鬱廝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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