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那些少女時代的「荒謬」與「騷擾」

我從心裡佩服藝人的勇氣，因為，這樣事件「之後」的餘波及餘波如何蕩漾？

於她個人生命歷程中的影響，都是他人無法置喙的。

看到這起新聞，讓我想起高中的那些年，一些相似的陰影面積。

在捷運還未成形，捷運的基座仍在地底下蠢動的年代，

搭公車，是一場夢魘。

家住在邊遠的山上，就讀的是位在市中心的女校，

我得先搭乘公車到公館之後，再轉乘另一班公車到校。

常常，公車很擁擠，擠到人和人是貼著站在一起，

一起抓著車頂的扶把，隨著煞車、開車的節奏，搖來晃去。

小高一啥都不懂，車子搖晃的時候，

有無名的男子，幾乎是用盡全身力氣躺在我身上的，

我以為真的是公車太擠了，還想攙扶起他；

等公車恢復正常速度時，發現他還沒調整自己躺臥的姿勢，

我開始懷疑他是否打算睡在我的身上。

從住家往公館的那線公車，有幾位都是我們同校的學生。

因為，相同的上學與放學的搭車時間，

我，便和車上一位同校的學姊熟稔了起來，

我們會一起聊天，陪伴這段車程的時光。

有一次，我和學姊在校門口站下車，

學姊走在我前面，我發現學姊的裙子後面看來濕濕的，

雖然制服是黑裙，但是，隱約可以在黑色裙擺上看得到是有液體灑落的。

我急忙拉著學姊告訴她，並拿出衛生紙幫學姊擦拭，那黏稠的感覺，至今忘不了 ；

記得當時年紀小，在那還保守與單純的年代裡，渾然不知這是何物？

學姊憤怒又無奈的眼神看著我，謝謝我之後，

拉著我到旁邊窸窸窣窣，說了一會兒，

到現在，依然記得當時的我是如何驚詫又驚嚇的，張口結舌，說不出話。

穿著女校制服，背著書包的我們，似乎容易成為一群奇怪人種窺視的對象。

為了對抗這樣的事件，學姊和我開始進行教戰守則：

我們在書包裡放了木板，一來可以讓書包裡的書有依靠不會倒；二來這是對付車上奇怪男子的妙方。

上公車後，我們把書包斜過肩側背著，讓整個書包，貼著自己的裙子及臀部。然後，我和學姊兩人，背對背，書包彼此頂住、撐持對方，眼觀四方，精神緊繃地站立著。

另外，雙手不能同時拉著公車的扶把，只能單手抓扶把，另一手，要隨時保持警戒狀態，因為，有莫名的手及身體，總是有意無意地碰撞我們的身體。

那時，上下學的搭車時光，於我而言是很大的壓力。少不更事的我們，不知道性騷擾是什麼？課本沒有，大人未談。我們呆傻的不知求助，更遑論什麼大聲喝斥那些莫名的男子了。

於是，單純且幾近愚蠢的唯一想法就是：保護好自己身體。

可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擁擠的公車裡，那些莫名的男子，總是可以找到任何方法襲擊我們。

公車實在太多人，多到每一次到站時，門口的人群得先下車等候，讓車內的人下車，他們再上車。而就在我們下車之際，竟然，有要上車之人，在彼此錯身的之際，能夠抓住時間，伸出鹹豬手襲胸，幾次，我氣到哭了，但是，好無助又好無力，我們不知道告訴誰可以幫助我們。

有時，學姊因為有事，沒和我一同搭車時，我整個人，彷彿失魂般，對於搭乘公車，顯得畏懼。於是，我到處晃晃，只為避開擁擠時段，不再擠沙丁魚般的公車。

搭上末班軍訓服的時光，乘公車更是揮之不去的夢魘。

長大之後，我才明瞭，或許當時候的高中制服，成了某些有「制服癖」或是一些其他的.......「想像」。

如今時代不同了，我想女孩兒再遇到我們當年的際遇，絕對不會再忍氣吞聲，不敢發言，也會有正義之士，伸出援手。

那位陪我度過一段艱難歲月的學姊，畢業後，彼此就斷了聯絡，而今，她是我最想感謝的人，卻來不及道謝的人之一。謝謝她的陪伴，讓我青春時的陰影面積可以縮小一些，並且，不那麼漆黑與深邃，有一些「彷彿若有光」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