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但又害怕遞進的愛

今天早上我跟爸爸一起去我結婚後要住的新房，和工班討論我新改造的更衣室。回程在車上跟爸爸聊天。

我對爸爸說「我結婚搬出來後，就離你們好遠了，我不想離你和媽媽這麼遠...」；我爸拉高音量回答我「拜託！這種距離哪有遠，你老爸我騎UBike都騎得到。」

雖然我心裡也知道是這樣沒錯，未來結婚要住的地方，離爸媽住的地方（也是我現在住的地方），不過是車程三首歌的時間（大概12分鐘），但我就還是覺得離他們好遠。

我爸常會跟我們說「我和媽媽只能再陪你們20年。」每次聽到這句話我都覺得很悲傷。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眼前的20年。

只剩20年，感覺應該要更用力陪伴爸媽才是，每一天都要把時間一滴不剩的陪透了才不會讓日後的自己留下遺憾；但相反的，我又很怕這種太過深刻的相處，會讓自己更難承受「那一天」的到來。

20年的回憶，每一天都是愛，那些愛，會在「那一天」乘以十倍的變成痛。

更何況我和他們的回憶，不只眼前這20年，還有已經累積下來的35年。

前陣子剛結束奶奶的喪禮。我和奶奶的緣份很薄，所以雖然喪禮上我哭了，但一離開告別式，我很快就恢復情緒，沒有太多不捨的感覺。而且哭的時候，與其說是因為奶奶的離去而流淚，不如說我是心疼我爸哭了，所以我才哭。我和奶奶真正在一起的快樂回憶並不多（恨的回憶還比較多），所以整個儀式下來，我並沒有太多痛苦的感覺。

這不是我經歷過的唯一一場喪禮，但卻是我有大人思想後第一個參與的喪禮。我常會回想起那天的喪禮，把細節投射在自己的處境上。然後想著想著，就覺得很悲傷。

我光是想像著那個「他一哭就足以讓我心疼的一起流淚」的爸爸，如果哪天真的就在我眼前靜靜的永遠睡去，叫也再叫不醒，我就難過得無法承受。

光是過去35年的愛與回憶，就足以使我軟弱成這樣，未來的20年，我該怎麼是好。

那是一份想但又害怕遞進的愛。

我總是未雨綢繆著所有的事情，今天包括了悲傷。

持續寫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