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從來不只存在節日，而是在心中

想起昨天和阿母的下午茶時光，聽著（複習）著阿母的說的這些往事，有些聽了不下無數次，有些倒是挺新鮮的，再加上阿母近日整理收藏的許多老照片，彩色照片多半是我和手足的童年，這些照片和故事都是相當熟悉，阿母又整理出一大批黑白照片，然後跟我說著這些我不熟悉的照片故事。

那是阿母美好的青春過往，有不少照片是當年追求阿母的父親拍的，這下揭穿了父親當初對我說的謊話啊！父親說他買相機是為了拍女兒，原來我不是父親鏡頭中的第一個女人，母親才是，好吧！把我排在阿母之後，我可以接受。而且有圖有真相啊，母親留下的年親父親照片，有好幾張就是背著相機的啊！還有一張帥氣的騎著機車叼著煙（叼菸不好）的身影，我的童年記憶中，剛遷居台中租屋處，只要聽到門外猶如老菸槍咳嗽般的機車排氣管聲，就是父親返家了，我總會打開門飛奔迎接，排氣管幫我在左右小腿上都留下過烙印。

阿母每次聊起年輕過往，記憶中少不了離世的父親和外婆，我們對坐閒聊著，彷彿各自插入回憶的usb，然後在大腦中搜尋著資料夾，我們交換著彼此與父親和外婆的互動回憶，有些是彼此都不知道的，有些是說過好多次的，但思念親人就是這樣的，總是說不膩！每一次的交換，就像是把彼此的回憶檔案複製，然後貼在自己的資料夾中。

我看見一張在外婆家改建前的拍攝的照片，外婆家未改建前的三合院宅，充滿著我童年的回憶，有豬舍、宅後圈養雞鴨，還有那間放著外公農作衣物的小倉庫，外婆有著紅磚砌成的古早時代火爐，又大又重的鍋子總是烹煮著每個人愛吃的食物，小時候最愛跟在旁邊想要幫忙，往灶裡添柴火，小小的灶門一打開，就看見紅通通的火焰在裡面跳動著，炙熱的溫度毫不留情的，一秒就把我的臉烘得紅通通，我總是被外公或是阿姨的手臂無情地擋住，只能遠遠看著灶，偶而獲得遞柴火的任務，歡天喜地的只差沒下跪謝主隆恩。

灶上最讓我想念的食物，就是外婆做的麻糬、甜年糕以及艾草粿，還有盛夏時節，炒了一大鍋餡料，廚房一角曬衣竿架起來，粽葉香氣瞬間繚繞在整間廚房，外婆和女兒們坐在矮凳上，邊包著粽子邊話家常，曬衣竿上就這樣掛滿一串串待炊熟的粽子。

那張以三合院為背景的照片，是父親騎著野狼機車，後座則是我阿母，站在機車旁的中年婦女身影對我來說很陌生，我問阿母：「這是外婆嗎？」阿母說：「對啊！她怕你坐機車著涼，還交代我要把你包緊一點。」原來我也在這張照片中，是母親背著的那個嬰孩，在照片中根本看不清楚是行李還是小孩，但這張照片卻有種莫名的感動，有兩對母女的情感記憶，也有我跟父親的記憶連結。

黑白照片記錄著母親與父親從相識到結婚，舊時代的結婚照片總是清一色西式西裝與白紗，現在看來當然略嫌僵硬與老成，但當年可是蔚為風潮，看著母親另一落親友的婚紗照，都是相同的造型，就知道有多時尚，當年還特別流行把這些照片送給好友惠存，我想當年沖洗照片不便宜，會分贈給好友，應該是存著人生重要時刻與好友分享的心情，照片背後都要寫上某某人惠存，加上一兩句簡短的祝福，最末要署名誰誰誰贈，很老派的做法，但多年後再看，那種心情的溫度還能感受到。

母親節和阿母用相當老派的方式思念親人，就著一杯茶（咖啡），斷斷續續說著舊時回憶，這是第一個阿母沒有母親的母親節，我想對阿母而言還是有些淡淡的哀傷，但母親從來不只存在於節日，而是存在於心中！

＃母親的老照片

＃老照片舊回憶說不完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