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五是我們狂歡前的暖身,社會時鐘擺佈著我們的心智,讓我們如機械般為集體丟棄的陰影賣命。12點前沐浴淨身,為面容做儀式前的紋飾,一切就緒後,在菸草點上一把宣示之火,沈溺在黏稠的墮落之前,先將自我解離,飄蕩出升起的黑影,讓它在意識中舒展筋骨,等待屬於它的夜晚。
在震耳欲聾的音樂催眠之下,將自己與現實切割,暫時逃離白天窒息的毒池,解放栓鎖在角落的乾枯精靈。酒精的催化與菸草的迷醺,孤獨的靈魂在擁擠的舞池裡尋找信仰,尋找與自己志同道合的信徒,在鋼筋叢林的世界裡幻化出飄然的厭世樂園。
隨著氣氛高漲,在激昂的擺盪中,埋藏在冥府的脆弱漸漸甦醒,那裏充滿著摧毀世界的力量,充滿不被眾人接納的黑暗,似乎冥冥中注定將在此揭露一切,展示赤裸裸的自己,和著汗液及情緒的劣根性,帶著一身污穢,與我的同類們一同狂歡釋放,野獸般的嘶吼,吼出最底層的卑劣,在腎上腺素燃燒殆盡前,盡情在充滿誘惑的地慾,擠出各種沈淪的人性。
黎明破曉之際,儀式結束後的筋疲力盡,拖著空洞的的身軀,
回到孤寂的黑洞,等待下周繼續套上類菁英的皮囊,面對世界。
我的內心總有個善妒的鬼魂,駝背的形體,沈默不語,平時以吸食我的脆弱為樂,我難以擁有自己的力量,這樣就無法對它們陰暗的行為出手制止或反擊,我一直吞一直吞,吞下陽光照不著的黑暗,耗盡的心神讓我感到孤獨與幽暗。
如果有一把刀,我想與它親吻,讓它劃過我的聲音與呼吸,帶我安靜地離開這發臭又糜爛的世界。不過人生總是事與願違,
體驗哀怨與沈重是靈魂設計的喜悅,究極的快樂不存在理性邏輯的掌控,
否則白天的假裝就不需夜晚的釋放。
每天日復一日面對的凡塵俗事,照顧的是別人的混亂,包容的是別人的差勁,留給自己的是厭倦沈重的情緒,是沒有噴發的怨氣。沒有週末狂歡的夜晚,白天的清醒是我的無力感,只好讓自己沈沈睡去,繼續等待黑幕的升起。
無止盡地飄然於慾念之間,陷溺在一具又一具迷幻又濃郁的皮囊,填補那巨大的寂寞憂茫,耗盡最後一絲氣力,直至意志消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