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lsanna】邂逅 (下)

　　二十六歲的戀愛會跟十八歲不一樣嗎？

　　Anna不清楚，戀愛明明如此平庸，像路邊的小石子不稀奇，是個人人經歷過，也常從人人的口中聽到，可是自己卻對它百般陌生。

　　有人說，戀愛是平凡中的光輝，看似無奇的東西，因她而不一樣；有人說，戀愛是一場燎原大火，把理智燃燒殆盡，世界像是在圍著她轉圈；有人說，戀愛是一場傾盆大雨，刻骨銘心，心如刀割，每個夜晚都是無聲的眼淚。

　　然而，自己的戀愛會是什麼樣呢？

　　Anna站在鏡子前思考著，腦海突然浮出一句話，人們總說戀愛中的女人特別不一樣，會是指現在的自己嗎？

　　鏡子裡的女人手裡抓住一件白色雪紡襯衫，這件明明是自己平常最常穿上的衣著，如今卻顯得不太合宜，總感覺缺少了點什麼，卻無從解釋源由。

　　餘光一掃，床角上有一個素雅的禮盒，她忍不住再次打開盒子，裡面的東西她早就知道了，從Elsa送的當天她就迫不及待打開來，那是一件淺草色的小洋裝。

　　拿起洋裝在鏡子前面比對，她不得不讚賞Elsa的眼光，這件衣服確實很襯她，給人一種初春時萌發出的小嫩芽，朝氣感十足。

　　半側的荷葉花邊，從肩連綿至背的摟空，只有幾條交錯的細線布料，出水芙蓉的線條，性感但不過分張妄，把這個年紀應有的成熟魅力發揮地淋漓盡致。

　　最讓人不可思議的是......衣服的尺寸完完全全符合她的身形，不知道Elsa是不是偷偷打量她很久，否則怎麼會這麼剛好？

　　一想起曾經有雙眼睛在身上流連忘返，炙熱的眼神在每寸肌膚燃起火苗，臉上被一層紅薰染，體內的熱度逐漸上升，她無法相信鏡中的女人竟露出小家碧玉的嬌態，這個人是自己嗎？她真的是這種表情嗎？

　　額上浮出一層薄汗，Anna隨意抽了幾張衛生紙，仔細地輕點好幾下，以防妝容被粗手破壞。

　　「嗡嗡——」手機發出震動的聲音，打開一看，發現是Elsa的訊息，她告訴自己已經到門口了，於是拎起架上的手提包，默默在心裡加油打氣，準備出門。

　　自從酒吧相遇後輾轉過了一個月，Elsa是個特別的人，美艷的外表下藏著一顆笨拙的心，並肩走路時彼此的手總是不經意擦過，眼角的餘光總是能看見一張愛戀的表情，雀躍又害臊，不經意埋入棉柔的圍巾裡，悄悄的用手遮掩住發燙的臉頰，那表情就好比像現在一樣。

　　「嗨！」在兩人之間，Anna總是主動的那一方，Elsa只是默默的站在她身側，那日酒吧的膽量似乎不再顯露，後來Elsa解釋自己足足喝了兩杯才鼓起勇氣那樣做，這令Anna非常意外，因為從Rapunzel口中得知，大學時Elsa曾經是活動的策劃人，下意識認為她一定是個活潑的人，而非是安靜的，所以Anna暗想或許當初她僅有負責計畫，什麼溝通、處理的雜事都給底下的人做了。

　　可是她萬萬想不到這念頭在不遠後的未來推翻了，Elsa是一隻披著羊皮的狼才對，別被平常人畜無害的樣子騙到，實質上根本腹黑到底，她十分有把握那些人一定被她的計謀制伏了。

　　「嗨......沒想到妳會穿上。」Elsa覺得自己真是挑對了，這件衣服果然非常適合她。「當然，畢竟我可不能辜負別人的心意阿，妳覺得如何呢？」Anna晃了晃身體，肩上的荷花葉隨風輕飄，洋溢的笑容閃瞎了Elsa的眼睛，一時之間忘了要開口說話。

　　顧著展示衣服的Anna，沒瞧見那張呆然的表情，只因許久聽不到回應而感到些傷心，「不好看嗎......？」失落的語氣讓Elsa驚怵一下，回神罵自己的粗心大意，趕緊連忙回覆：「沒有、沒有，是太適合了！真的特別美麗，沒有人能比的上妳，我、我......只是......」

　　「噗！」Anna失笑出聲，「沒事，只是逗妳玩著。」她回敬一個神祕的微笑，Elsa不了解那抹彎的意義，只是身體被一個黑影愣住，清新的馨香竄入鼻間。「我知道妳覺得我很好看。」頑皮的語調透露出一絲戲謔，雖然不是什麼秘密，心中的想法被戳破還是讓Elsa羞了臉，不自在地側著頭，抬起手遮去那份尷尬。

　　「嗯——有人知道國貿系的系花......竟然這麼可愛嗎？」Anna的手來到領口處，撫平了上面的皺褶，卻讓Elsa的心掀起了一陣波瀾，鼓譟的跳動在耳中嗡嗡作響，讓她整個人輕飄飄的。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臉上的色彩不僅無法褪去，反而反其道而行，越來越艷紅，「......別鬧了，有人在看我們。」雖然身陷在粉色泡泡中，Elsa對外界的反應依舊敏感，餘光飄到路過的人不時對她們投射曖昧的眼光，不過這並不能怪他們，兩個美人站在一塊，互動又十分親密，實在很難讓人不想入非非。

　　「OK、OK，今天我們要去哪呢？」Anna聳聳肩，往後退了一步，拉開彼此的距離，即便如此那股馨香依然在Elsa的鼻間繚繞不散，心裡偷偷希望能一直聞下去。

　　「妳知道今天C市有個活動嗎？」Elsa一邊說著一邊為Anna拉開車門，等待Anna進入後才匆匆跑到對面，打開車門並入座。

　　Anna搖搖頭，「是慶祝什麼呢？」Elsa看著粗心的小傢伙，打算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倏然接近，在耳邊落下一句秘密，隨後替她繫上安全帶。

　　「謝謝。」Anna不經意掃了一眼再望向窗外，看著景色的變化嘴抿了一會，始終壓不下嘴角的弧度，心想Elsa雖然羞澀，但偶爾無意識的舉動卻讓人小鹿亂撞，心跳掉了一拍。

　　還好那日我們相遇，還好當初妳提起勇氣，不然我們會在何方呢？Anna看著遠方思考，耳邊傳來輕柔的音樂，知道這是Elsa細心為她播放的。

　　街景一幕接著一幕，車內回響慵懶的鋼琴聲，Anna悄悄看了Elsa一眼，她們沒有交談卻一點也不尷尬，氣氛反倒十分愜意。或許未來一個人就這麼靜謐的度過似乎也不錯，想到這裡她又再次看了一眼，與剛剛不同的是......這次得到了回覆，一個溫暖的笑容。

　　不知過了多久，車在一塊廣場前停下。「哇——好多人啊！」Anna從車裡出來，望向遠方不禁目瞪口呆，廣場裡人潮洶湧，車水馬龍，非常有過節的氣氛。

　　「是啊，有活動大家就喜歡湊個熱鬧。」Elsa走到Anna身邊，按下按鈕，車門「卡」的一聲鎖上，接續說：「不過，我們去那裡之前要先去另一個地方。」

　　Anna眼神中帶著疑惑，不過Elsa並沒有解答，只是牽住了手，「等會就知道了。」，「咦？都到這裡了還這麼神秘嗎？」，「秘密說出來就不驚嘆了。」Elsa比了個噤聲的手勢，拉著Anna走向一棟大樓。

　　大樓裡的裝潢十分典雅，不過Anna沒有任何心思可以慢賞，一直期待著秘密的到來，她們乘坐電梯來到了頂樓，Elsa起步站在一個大門前，姿態恭敬，「Anna小姐，準備好驚喜了嗎？」舉起手做了一個邀請的動作。

　　「當然！」Anna的手輕放在微涼的手掌上，立刻被柔軟包覆住。在一雙殷盼的眼神下，Elsa轉開後面的大門，一閃一閃的燈飾出現在她們面前。

　　整個心被吊了起來，Anna不等Elsa的動作，反客為主，拉著她走入那片星海中，繽紛的色彩在眼中不停閃爍，一旁擺設了一張餐桌，一碗玻璃碗盆坐落在中央，裡頭有幾朵鮮花，燭台上的火苗隨風搖曳，兩副桌巾、餐盤、高腳杯與一瓶香檳靜置在那，簡單卻浪漫，就如同Elsa一樣。

　　Elsa上前開了一張椅子，邀請Anna入座，「這麼美的地方竟然一個人都沒有，真是太幸運了！」現場空無一人，四周只有零星的椅子。「我偷偷借下來了，不想讓任何打擾我們。」Elsa看著Anna臉上的笑容從未消失過，語帶興奮，十足像個在邀功的小孩。

　　「兩位小姐妳們好，歡迎蒞臨本餐廳，請問要點些什麼呢？」一位侍者走向她們，拿起香檳扭開了木塞，往兩個空杯子倒入酒液。

　　她們快速瀏覽過菜單並點了幾道菜，在用餐的過程中，兩人聊了菜餚，聊了以前大學的趣事，以及生活的瑣事，話匣子一個接著一個，有Anna的場子從來不會冷，Anna喜歡說而Elsa喜歡聽，搭配的恰恰好。

　　「Cheers！」酒杯相相撞擊，發出清脆的聲響，兩人一口接著一口，酒精入肚後不約而同在臉上薰了幾分桃紅，眼神撲朔迷離，眼中的對方越來越驚為天人，全天下似乎沒有一個形容詞可以替代這份美貌。

　　Anna拉著Elsa站起，走向旁邊的小空地，摻著手扶著腰，隨意搖擺，雖然沒有任何音樂，但交響曲早在扭動身體的那一刻起在心中演奏出。

　　「抱歉......我不會跳舞......」Elsa自認是個舞癡，身體十分不協調，對於跳舞她喜歡看多過於自己跳。「放輕鬆，跟著我搖擺就好。」Anna一點也不在意剛剛是第幾次被踩了腳，只想享受當下的氣氛，雙手擱在Elsa的肩上，距離越靠越近。

　　「妳看，只要多跳幾次就好了，現在妳跳的很棒。」溫熱的氣息吐在頸上，醉人的香氣與馨香搓合成迷人的味道，Elsa真的覺得自己醉了，傾倒在溫柔鄉中，捧起側臉，指腹在肌膚上磨蹭一會，忍不住落下一吻。

　　這是Anna的初吻，一個迷茫的吻，不清楚從何開始、是誰起了頭，唇上的柔軟讓她忘記這個問題，忍不住多咬了幾口，情不自禁汲取了嘴中的酒香，慢而繾綣，柔而細長，人的體溫竟如此美好。

　　雙脣分離後，留下意猶未盡的滋味，氣氛靜默了好幾分鐘，這才讓Elsa想起最重要的正事，「Anna！」名字喚回了Anna的神智，看著那張忐忑的表情，柔柔一笑，十分篤定接下來的事。

　　「妳願意跟我交往嗎？」聽聞後Anna竊笑，捲起淡金色的髮梢，「都佔了便宜才問這個嗎？」，「剛剛忍不住了......」Elsa縮在圍巾裡，吐出悶悶的一句話，試探地看著對方。

　　Anna捧起Elsa的臉，說出世界上最動人的一句話，「我願意。」，「真的嗎？太好了！」Elsa抱住Anna，露出燦爛的顏笑。

　　「那......我的女朋友，妳願意跟我度過第一個情人節嗎？」，「情人節？現在不是8月嗎？」Anna絞盡腦汁回憶起所有的節日，但都想不到有哪個情人節會在這時候，「在中國的習俗裡有個七夕情人節，傳說相愛的人會在這天相聚，很久很久以前......」Elsa娓娓道來在網上查的資料。

　　「天哪！一年見一次？」Anna用力抱住纖細的身體，「還好我們不是那時候的人，不然真的太折磨人了。」Elsa拍拍背，安撫著她，「只是一個故事而已，就算是真的，假如我們生活在那個年代，我也會三不五時偷偷跟妳幽會。」

　　「那萬一被天上懲罰怎麼辦？」悶悶的語氣讓Elsa有些好笑，這人怎麼在這節骨眼上較真了呢？於是，思考了一下後，「那我就篡位，成為天上掌權的人，這下誰也不能阻止我們了吧。」

　　Anna突然抬起頭，一種奇妙的感覺在腦中閃逝，總覺得這女人真的會說到做到，變成掌管天上的女皇。

　　「走吧，現在活動應該正熱鬧著。」Elsa想拉著Anna離開，卻發現後面一動也不動，正想開口詢問前，又再次被Anna圈住脖子。

　　「再一次，好嗎？」Elsa知道對方在渴求什麼，重重點了頭，貼上了柔軟的唇，再次上演剛剛那分悸動，這次貼合的時間又比剛剛長了一些，直到唇上微腫，唇色鮮紅欲滴，才依依不捨離開了。

　　相互一笑，十指交錯，邁開步伐，準備開始迎接屬於她們的第一個情人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