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劉孟翰
如果失去了目標,我的青春還剩下什麼?
當老師在講台上叨念著雄中生怎麼成為雄中生,學生以後應該當醫生、當工程師,或者美麗的康莊大道,我的大腦排斥著什麼。
如果這幾個月的時間可以回放,漂白點綴著血漬的襯衫。我想向當時的我說什麼?潑上的濃墨能留著什麼?
當考卷與原子筆煮沸了考場,我信筆寫著別人慎重以待的考卷。鄰桌的考生還在振筆疾書,前頭的考生埋頭苦思,那時的我只覺得不可思議。不過和模擬考一樣,當時我想。再轉頭,四周卻變得黑暗。同樣望向一旁的桌子,卻已有人交卷。
有一些東西在血液裡膨脹著,在腦中發酵著,哭著。
我在山頂俯瞰,完美逃避了來自更高遠處的目光。我曾經以為自己站在最高處,卻永遠看不見真正的美景。
當上課變成打發時間,剩下煩躁的自卑,空虛的放過世界的一切。將自己放成旁觀者,看著時間走過,聽著鐘聲響過,看著人流湧過,希望被擁有過。如果自覺甚麼都有過,我還握著甚麼。
也許我不該隨著寄託和希望一起漂流,畢竟那是別人的海洋,不是我的。當光環加諸於身,我才明白自己有多渺小。懵懵懂懂的在志願單上決定自己,能不能將時間暫停,先不要倒退?如果有人能給我用失去的時間思考,我能告訴我什麼?
在這裡,誰會在乎你的悲傷。渺小的悲鳴不值一提,看見別人將悲傷裝成袋後,我也將一些藏起來,讓肩膀越來越重。或許外表像成功者,像穿著華美的新衣,光芒四射讓別人睜不開眼。但可曾掀開我的皮膚嗎?再深一點,代替我將我自己剖開,或許有些地方已經腐爛。但請將我縫回去好嗎?明天天還是會亮,我還要起床。
我很難不把自己定義成失敗者,用既存的一點自尊。誰說失敗了能再站起,我失去了自我,獲得了自己所輕視的青春。只剩下討厭的話語當著討厭的人。
這裡是一個充滿笑聲的叢林,依舊遵循著弱肉強食的生存法則。我仍然感受的到友情,仍然被無情冷酷著,然後慚愧地抬不起頭,蹲在地下室的角落與無能一起哭泣。
我需要原諒我自己,傷痕累累的自信需要一些時間。
步上灰白的人行道,一如往常地使肺泡充滿高雄車站的空氣。有時空氣比較乾燥,微涼,像早春將盡的東北風一般。通常那會是個放過自己的好日子,涼爽的氣溫適合放空,將對自己的嚴苛放下,享受學校、青春、做過的決定,和這裡。有時會稍微有點濃霧。不冷,稍微有點燥熱,混雜著建國三路上來往的車水馬龍和柴油的臭味。通常這天會剩下我自己,沒有陽光、沒有燈、沒有白晝、沒有寬恕。
我會戴上耳機,靜音時間的流動。讓世界放過我,青春和夢想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