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點不一樣｜從羅馬帝國滅亡談浪漫的來由

雖說現在人們說起「浪漫」，多會覺得這是一個「外來語」，但這個詞應該是宋代就有的，大約有「漫遊、閒逛」之意，只是在明治時期被夏目漱石用去將「romanticism」音譯為「浪漫主義」最後再在華夏世界傳開。

所以，現在我們在日常生活說「浪漫」，其實多是從「romanticism」轉來的 ; 我們感受到的「浪漫」，是很「romantic」的。

但是，羅馬帝國（Roman Empire）雖然是歐洲史上的第一帝國，但羅馬人的生活給人的印象好像並不浪漫啊！這是怎麼回事呢？

關於這點，也許我們應該要從羅馬帝國的崩解說起。

關於羅馬帝國的衰亡，一般都是採取吉朋的「羅馬帝國的興衰史」的說法，認為導致羅馬帝國衰亡的原因有二：基督教徒的勢力和蠻族的入侵。

關於基督教徒和羅馬人的爭執，表面上是「多神教」和「一神教」的爭議，但有些歷史人相信，當時某些基督徒「高貴的受難者」或「崇尚清貧」的情結才是讓羅馬帝國統治基礎逐漸崩壞的重要因素。

至於中亞遊牧民族的遷徙則是打亂了羅馬帝國的邊境情勢。

大約是在「木蘭詩」逐漸成型的這段時間（延伸閱讀：從木蘭詩談北魏到隋唐的胡漢交會），在東西羅馬帝國的邊境，出現了一位中亞遊牧民族出身的游擊戰大將阿提拉（Attila the Hun），以歐洲農牧民族無法抵禦的戰法，打敗了羅馬人和日耳曼人，在歐洲建立了一個大帝國。

(下圖顯示阿提拉和他的帝國）

阿提拉的帝國雖然造成東西羅馬帝國的一陣恐慌，但他於西元453年迎娶一位日耳曼部族的公主時，突然在新婚之夜暴斃，連帶使他所草建的廣大帝國也快速崩潰。但是，匈人的出現卻已造成日耳曼人民族紛紛往羅馬帝國境內大遷徙，到了五世紀末，包括羅馬在內的帝國西半部落入哥德族（日耳曼族的一支），歐洲開始進入歷史學家所謂的「黑暗時期」。

（下面影片是ＢＢＣ 製作的影片，描述西羅馬帝國滅亡的慘烈。）

整體來說，西羅馬帝國的崩潰除了造成羅馬人勢力往東移動至君士坦丁堡，也造成西歐地區各種勢力的彼此征戰，羅馬世界開始大亂。

也許是體認到羅馬性（Romanness）對建立帝國的重要性，法蘭克部族（日耳曼蠻族的一支）領袖克洛維 (Clovis) 決定為自己的民族添加一點更堅韌的聯繫，於是帶著士兵一起接受正統教會的洗禮，並且定都塞納河，更在在位的最後幾年，編成了一部以拉丁文寫成的成文法典《薩利法典》 ，明令禁止日耳曼過去血親復仇的傳統。

（下圖是克洛維受洗的浮雕和其王國疆域）

從克洛維以後，日耳曼族的領袖也從互相推舉產生轉變為由克洛維的子孫繼承，法蘭克人慢慢熟悉了羅馬帝國晚期的拉丁文，然後很有創意地創造出今天的法語。

法蘭克人從此開啟了「羅曼化」的文化路線。

然而，羅馬帝國原來費力維持的基礎建設也在這段期間遭到毀棄，導致西歐文化越來越「地區化」，封建領主借用武裝力量維持勢力，也以高壓手段從農民身上搾取農作所得，工匠的市場也越來越小。

與此相對的是，教皇和教會的政經實力越來越大，最後，在西元800 年，戰功彪炳的法蘭克君王查理曼接受了羅馬教宗的加冕，西歐的基督教社會算是正式成形。

關於查理曼接受教廷冊封這件事，在歐洲歷史上似乎是個謎。到底是查理曼希望教廷為他加冕為大帝，還是教廷希望查理曼為其提供武裝保護，似乎沒有定論，唯一能確定的是西歐的基督教文化就此成形了，而且因為查理曼是今天法國和德國民族主義者共同認同的對象，在法國他叫查理曼（Charlemagne，可意譯為偉大的查理）、在德國他叫卡爾大帝（Karl der Grosse），所以也贏得了「歐洲之父」的名號，

然而，若調查世人對法國和德國的印象，那一個國家讓人感覺比較浪漫呢？

相信大多數人多半會選法國吧！也許這與他們最早開始「羅曼化」，將自己原本的日耳曼文化想法加入了一點兼容並蓄的羅馬性 (Romanness) 有關。

只是，後來羅馬天主教會開始鼓動「十字軍東征」，此舉雖讓西歐社會因爲外在敵人而凝聚共識，卻也造成地中海東岸的情勢動盪不安。

不過，歷史往往在經過一段時間的沈澱以後，誘因想像而添加了糖霜顯得刺激又甜蜜。在文藝復興時期之後，羅馬精神又從義大利開始復甦，人們開始對與「不一樣」的文化與事物充滿了好奇，最後催生出了各式各樣的浪漫作品。

所以，如果要問浪漫是什麼，大概指的就是不同地區居民對舊時羅馬帝國的想像所創造出的文化迷因吧！

如果將這概念進一步延伸，所謂的浪漫也可以是不同的帝國文化和不同地區文化融合的產物，而且這種「背後有一套，來點不一樣」的藝文作品通常都是很受觀眾喜愛的。

當然，對藝文愛好者來說，「來點不一樣」固然很重要，但是如果「背後沒一套」，作品就會顯得欠缺文化底蘊，少了點讓人想要多瞭解一點的餘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