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突然懷念起在京都某間小店吃到的豆大福,旅途中的尋常點心在此刻特別有滋有味,抵不住嘴饞時在住家附近糕餅店買了些紅豆點心,仍無法帶我回到那天下午在京都大蓮寺外的感覺。收起這種無聊的惆悵,索性進廚煮了鍋紅豆,行動力是一切的良方,這一鍋如煮的難吃的話也怪不到別人。
今照例清晨5:30起來,繼續前一日未讀完的書,6:30 早餐時間,想說來試做「麵煎粿」。它的名稱我一直不是很清楚,如果人家問我,我大概只說的出「裡面包花生芝麻那種像鬆餅的東西對折」,長長的一串字,對方如果是年紀與我相仿或較我年長或許還聽的懂。有些人稱它台式鬆餅,麵糊如果弄的薄一點,跟可麗餅也差不多。名稱是什麼都不要緊,好吃就好。
解決了正名的問答之後,接著就要決定裡面的餡料,今天我決定要放紅豆,亳無懸念。一邊把材料整齊依序排放在流理台上,腦中一邊浮現印象中的麵煎粿,最精華的時刻就是看著老板掀開鍋蓋,舀上一匙滿滿的花生粉或芝麻粉,厚鋪在冒著熱煙的餅皮上,然後快速用小鍋鏟在餅的外圈畫上一圈,做好起鍋的準備,此時把餅對折,俐落將完成的麵煎粿放置在架上待涼。熱鍋裡久候的麵煎粿,在客人付了錢取走時,也算是做了對老板最好的貢獻,至於它的價值就留給顧客來決定。
客人拿著麵煎粿走在路上,陣陣香氣傳來,讓人迫不及待咬下一口,喊著:「好燙好燙!」此刻滿意曲線到達最高點,以麵煎粿這樣的尋常街頭小吃,能到達高點就是最大的榮耀了,頂點之後,彼此或許也都清楚後面會有什麼樣的發展吧。於是,客人路上走著逛著,麵煎粿小心翼翼倚偎在客人的包包裡,忍受著被提袋悶出來的水氣,它想開口說:「把袋子打開,我快窒息了。」客人没有聽到它的聲音,於是它低下頭告訴自己,就當做是蒸氣浴吧,只要我調整好自己的呼吸不就好了嗎?
一會兒,腳步停了下來,客人在途中找了個位子與友人坐了下來,想起了剛買的麵煎粿,取出一看,紙袋濕了,啊,皮怎麼不脆了呢?原有輕盈的香氣在與水氣結合之後,透著一股沈重,美味不再。
客人帶著可惜的表情微微蹙眉聞了一下味道:不想吃了,丟掉吧。一旁友人急喊,太浪費了,現在不吃的話就帶回家冰起來,想吃的時候再烤一下,一樣好吃喔。客人淡淡讚同說聲好,隨即二人進了間餐廳,用過餐後,回到家想起了包包裡的麵煎粿,取出放進了冰箱,這一刻,它就從客人的記憶中消失了。
一想到麵煎粿如此寂寥的結局,我想可不能讓它落得如此下場,得好好用心處理整個過程才是。美好結局定調之後,緊接著又遇到了一個障礙,就是內餡裡到底要不要加糖粉這件事。
通常內餡裡的花生、芝麻粉都還會再加上一定比例的糖粉,糖遇到熱氣會與粉產生濕潤綿密的口感。這道程序對現在的我來說,是很難跨越的障礙,尤其在看了那麼多糖對身體一點幫助都没有的資訊之後,面對甜食,很難没有罣礙,當下立刻決定斷了加糖粉的念頭。
心意既定,再無遲疑,從冰箱取出前天那鍋剩下一點點的紅豆,抱著感恩的心,用一場慎重美好的麵煎粿儀式與它斷捨離,掀開鍋蓋,鋪紅豆的過程中想到,這挺像縮小版型的車輪餅呢,不知什麼時候,起司片就在這股迷霧之間滑入了紅豆場域。啊,又分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