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工商業小城裡出生、成長,我熟悉的風景莫過於商店街和鐵皮屋工廠,直到二十出頭,小城經濟型態逐漸變化,河景、綠疇、遠山,才慢慢進入日常眼簾。這時候,父親也嘗試在住家透天厝頂樓栽植一些蔬果,例如:小黃瓜,番茄,草莓,山葵。
我忙碌於自己的工作與愛情,乃至於後來建立的小家庭,幾乎不上頂樓去探看植物,然而父親經常大方送出屬於他的豐收。——做女兒的也不客氣通通打包。
三十歲後重讀
豐子愷散文,約略是經歷了世事艱難,倏忽明白了豐子愷護生之不易,尤其一段書寫其恩師李叔同(當時已是弘一法師)來訪時倆人相處片刻,睡破蓆子、咀嚼蘿蔔乾,儘管是簡單的敘述文,我卻反覆閱讀,深深感動。
懷孕第二胎時,我格外臃腫暈眩,尤其無法長途搭車旅行。正逢新春,遂讓先生帶大兒子返回屏東圍爐,自己則留在台北。當年味濃厚起來,我去書店翻書也蠻好的。不知道為什麼?那日所購買書籍有一本
圖文書《小森時光》。深夜,窗外煙花絢爛了天空,我趟在床上看女主角
市子把任一種該日成熟的農作物,摘採並烹煮為該日餐食,心底似乎有一種微妙感跟著流宕。可能是鄭重其事,或者與資本世界作對的觸動吧。
受了李叔同與市子所啟發,爾後,輾轉周折來到我小小廚房裡的肉魚蔬果,都予以珍重欣喜底迎接,就算我依舊不走逛菜市場也不愛做菜。
今年略有疫情,爸爸如常在頂樓照料植物,有收成的時候,便摘採一些拿來放置在我公寓門口,按了電鈴後離開。一次,電鈴聲響我立刻衝去開門,爸爸就載著安全帽和口罩、站在玄關外,對屋內大喊二個孫子的小名,等候倆小跳出來跟他揮揮手、說一聲:「阿公你好。」
我把蔬果提到水龍頭下沖洗,再吹吹風扇。美濃瓜、西瓜直接剖半吃淨,小番茄則微烤後油漬密封,至於那些必須與時間賽跑、食用殆盡的翠綠菜葉,除了汆燙,弄成溫沙拉,不妨調理成可以稍微延長時間,或者冷凍保存的食品。(
湯種秋葵麵包)
每年豐收的植物不盡相同。今年夏天,父親送來較多韭菜,我估量摸索著,那就壓成韭菜餅,以及韭菜盒子吧,再一片片收拾在冰箱裡,改天喝肉湯時就烤熱幾片搭配著飲食,讓日子繼續油膩營養。
▲簡易版韭菜盒子。
只要三項材料:韭菜、雞蛋、粉絲(豬絞肉可省略)。加入鹽、香麻油、白胡椒稍微調味(先放淡味道,食用時再另添鹹辣醬)。均勻攪拌後,用薄蛋餅皮包裹起來,並且像包水餃那樣摺一圈蕾絲花邊,就完成了。
▲造型版韭菜餅。
假日早餐經常是鬆餅,但家中小孩不愛Waffle格子鬆餅,都指定Pancake平底鍋鬆餅,偏偏我手藝差,煎出起來不是橢圓、就是歪斜,總也不夠圓弧。索性使用銅鑼燒烤盤,不再為難自己。這個烤盤用來壓韭菜餅也恰恰好。
調製一份萬用蔬菜餅麵糊(粉類 1:水分 1)(可以用一二顆雞蛋取代部分水量),然後將韭菜切小段全部和入,再加一點自己喜歡的味道,就可以倒入烤盤了。
大師們用鍋子即可以煎煮出雙面金黃的蔬菜餅,不需要像我這樣麻煩弄一來機器再把麵糊倒來翻去。記得婆婆生前就是一位廚藝奇佳的女子,各類備料繁多的料理能夠完成,踏進她的廚房,每每不可思議於廚具和小家電極其有限,就連碗盤調羹也是實用為上。那些宴客菜餚都能從一個大炒鍋裡變化而出,彷彿嫻熟功夫的女俠,看似輕輕出招,便讓左右之人敬佩萬分;而那些炫技是多餘的。
最後,獻上可愛又健康的
「地瓜葉螺旋吐司」(連結,按下)。前日爸爸送來地瓜葉和空心菜,我們小家庭短時間消化不了那麼多,遂將部分菜葉攪打成泥,混入麵糰,烘焙成兩條十二兩吐司。
原以為滋味如青草,但吃起來只是普通白麵包、柔柔軟軟的澱粉食物而已。當然,家中小孩不免要奇怪吐司的顏色,我說,那是水彩不小心打翻了,染成綠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