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困難的,總是在開始之前。
抵達醫院,進入更衣室,換上工作服,因為疫情多加上面罩髮帽,帶上手機聽診器,進入護理站,等待今天的第一位病人。
從站在護理站開始,到伸手抽出第一本被投入到病歷夾的病歷,那段或長或短的時間,就是我每天上班最痛苦的時候。就像,旅行前打包行李的時候,是這趟旅程最開心的時光,你滿心期待,尚未面對挫折。
「靜摩擦力總是最大的。」友人聽完我的形容後這麼說。
要讓一樣物品從靜到動那一瞬間,物體與接觸面所受的力,被稱為最大靜摩擦力。這樣說起來,「靜摩擦力總是最大的」這句話似乎也不正確,但沒關係,畢竟物理消失於我們的人生中已久,而我還是想以這句話當作一個起點。
來說說我的工作,急診。面對五花八門的病人,男的女的老的小的活的死的,只要是個有病的人類,或身或心,都可能來到。不知道大家對於急診醫師的印象是什麼,相對於我大多數的工作夥伴所表現出來的模樣,我處在一個相對靜止的狀態,內向、被動、封閉。
工作時,我們會說這個人的病狀是否「典型」,典型的心絞痛、典型的暈眩症。那麼在其他人眼裡,我大概是個不典型的急診醫師。回到高中朋友聚會,對於我走向急診,也多半得到驚訝詫異的反饋。
對我而言,要由靜到動的瞬間所要克服的靜摩擦力,似乎也比其他人來得大。在開始之前,我總是瞻前顧後,拿出一百個理由來拒絕自己。對於寫作亦是,不過現在想說故事的動力似乎已經足夠克服我的最大靜摩擦力。
我目前是一名急診醫師,想說說關於我長大過程遇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