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限賽局》(二) 沒有終點的比賽, 對手很重要

在沒有終點的商業競爭裡面，不只領導者重要，有意志力的員工非常重要. 很多領導者都覺得意志力可以用錢買到，給出高的薪資報酬，或是升職，就能夠激勵員工賣力工作，但是這些都外在動機，外在動機短期間有效，但時間一拉長，很很容易疲乏，沒有持續補充，就會失去動力。為了外在動機行動，很像收錢為人打仗的傭兵，傭兵對於團隊沒有歸屬感，也沒有忠誠度可言 ，他們可能有很高的技巧完成指派任務，但如果外在動機消失的時候，傭兵就會因為缺乏目標而失去戰鬥力，傭兵無法自己產生自己想要達成的目標，永遠接受指派的目標。

還有的領導者喜歡利用內部競爭來刺激員工，例如每年績效評估都要有最好與最壞的人，如果連續兩年都掉車尾就會被資遣，還有同時指派兩個團隊同樣的任務，哪個團隊率先達成任務，就會贏得高額獎金或是升遷機會。某科技大廠當時為了加快 4G 晶片的開發速度，就成立兩個團隊同時進行，結果卻造成了嚴重的內鬥，互相隱藏關鍵資訊，有功大家搶，有過互相推諉，目標變成贏過另一個團隊，而不是專注在晶片開發，結果反而最終開發時間遠遠落後於其他公司。

比起持續追求績效，一個有向心力有信任感的團隊更有機會在無限賽局中存活下來。一個有信任感的團隊才能夠坦然承認失敗，並且好好討論如何解決問題，而不是在問題發生的時候，想著要如何隱藏，如何推到別人身上。當團隊能夠大方討論錯誤時，員工才有可能擁有彈性與餘裕去想把任務做得更好，畢竟所有新的做法都有可能失敗，如果因為主動做事還遭受責難，或是績效受到影響的話，大部份的人當然就會選擇少做少錯，不如不做。

現在的領導者會拼命追求績效，很大一部份歸因於現在的商業環境。現在的公司往往把 CEO 的薪 資高度與股價綁定，於是股東成了 CEO 要服務的對象，不是消費者，更不是公司員工。為了增加利潤，領導者用爛原料來壓低成本，或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漲價好達到年度銷售目標。領導者把員工看成成本，而非資產，當不夠賺錢的時候，選擇裁員，反正員工高流動率不在 CEO 的 KPI 中。股價的高變動性也給領導者極大的壓力，使 CEO 不願意犧牲短期利益，即使這麼做對未來是好的，就像科達捨不得放棄底片能賺的錢。在有限賽局裡面，領導者關注的是結果，因為完成目標就贏了，他當然當仁不讓，帶著大家衝衝衝。但在無限賽局裡面，領導者應該關注的是創造一個讓人可以安心努力的環境，讓這些人來創造結果。那麼要如何創造這樣的環境呢？第一個就是推動信念，信念讓人產生使命感，第二是建立信任的團隊，信任讓人產生歸屬感。事實上當領導者把這兩者擺在績效之前時，績效自然就會提升。

有限賽局裡面，對手是固定的，我們贏過對手就贏了，但在無限賽局裡面，對不是固定的，Nokia 在做 feature phone 的時候， Apple 還在做電腦，直到 smart phone 的年代，Apple 才加入戰局。因此在這樣子的賽局裡，我們應該把對手當成是我們學習的對象，從他們身上看到自己的不足，持續改進，才能一直留在賽局裡，如果我們一直想著要擊敗對手，反而可能讓我們錯過真正的的潮流與創新。

有時候新的對手加入，是在幫忙擴大市場，增加願景的可見度，例如第一個發明個人電腦的是Apple，原本只做大型電腦的 IBM 看到了商機，於是也投入大量資源，開發出 IBM PC，Apple 沒有氣急敗壞的想要阻止 IBM 加入個人電腦市場搶自己的生意，反而在報紙上刊登了全版廣告，上面寫著「歡迎你，IBM！」。Apple 一直以來都是封閉系統，從軟體到硬體一手包辦，但 IBM 為了擴展業務，採取了跟 Apple 不一樣的策略，它使用開放系統，別的製造商可以向 IBM 購買許可權，開發與 IBM 系統相容的硬體，開放系統吸引更多廠商加入，真真正正把個人電腦變成每個人人手一台的裝置。

對手不只可以幫忙擴大市場，還可以幫助我們更清楚自己的定位與目標。例如 Apple 現在主打隱私，就是在與 Google 或是 Facebook 做出區隔，當後兩者為了廣告生意努力收集使用者資料的時候，Apple 告訴使用者，你可以選擇保留隱私。但是如果我們用有限賽局的思維，想著要擊敗對手的時候，可能會讓我們陷入盲目模仿對手的陷阱。例如當年微軟看到 Apple 在 smart phone 作業系統取得巨大成功時，他認為自己可以複製個人電腦上 windows 作業系統的成功經驗，只要稍作修改，就可以移植到手機上，但是這個號稱可以同時適用個人電腦與手機的作業系統卻在兩個地方都顯得隔隔不入，操作界面在手機上顯得擁擠不直覺，而在電腦上跑觸控式的操作界面也顯得多此一舉，很多人都立刻切回傳統的電腦選單模式，這段時間微軟一直追著對手的腳步，對手做什麼，他就做什麼，結果什麼都沒有做好，反而是後來回到商業辦公室軟體的市場後，重新回到顛峰。

對手帶給我們莫大的壓力，當對手離開賽局時，我們都以為是好事，但事實往往並非如此。例如蘇聯解體以後，美國以為從此高枕無憂，在少了外部對手之後，美國國內的兩黨對立開始逐漸高升，互相杯葛另一黨的政見，情報部門也缺乏合作。就在美國專心於內鬥時，世界局勢正在變化，中東極端恐怖份子掘起，中國也在經濟掘起之後，展現出政治上的野心，他們大力投資非洲，布局南海，騷擾台灣，到處推廣一帶一路，建鐵路，利用債務拿下港口與機場控制權。等到美國回過神來，想要壓制中國，卻有點為時已晚，過去的盟友還在觀望中，因為中國已經是他們不可缺少的經濟夥伴。在無限賽局中，一時間失去對手常常會讓我們變得傲慢與僵化，失去應變能力，反而是很危險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