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限賽局》(一) 當比賽沒有終點時，你需要的不只目標

在我讀大學的時候，是 Nokia 的全盛時期，當時超高的市佔率會讓人誤以為這是家永遠不會倒的公司，然而就在 2007 年 Apple 推出 iphone 後，智慧手機排山倒海的取代了 feature phone，短短六年以後，Nokia 在 2013 年黯然賣給微軟，走入歷史，為什麼像Nokia這種市佔率達到七成的公司會變得榮光不再呢？

這是因為這些公司的領導人把商業競爭看成了一場「有限賽局」，所謂的「有限賽局」是有明確的對手，已知的終點，誰先到達終點，誰就獲勝，比賽結束。但是商業競爭並不是一場定生死，今天的第一名，可能十年後，就破產倒閉，這種沒有已知終點的賽局就是「無限賽局」，無限賽局沒有真正的結束，甚至連對手都不是固定的，在無限賽局中，沒有人能贏得一場無限賽局，我們的目標是一直留在賽局中，一直玩下去。

不只商業競爭是無限賽局，我們的工作，我們的學習，我們的婚姻或是與朋友的關系，也都是無限賽局，我們的學習不會因為從學校畢業就算到達終點，在婚姻關係裡面，沒有誰輸誰贏，誰是老大，重要的是如何一直長長久久的走下去。那麼我們該怎麼面對沒有終點的賽局呢？

在有限賽局裡面，我們很清楚目標是什麼，例如考到第一志願，達到市佔率第一，但是在無限賽局裡面，我們需要的不是目標，而是信念，信念是對一個不存在的未來懷抱一個願景，而且這個信念令人嚮往到願意窮盡一生的努力去實現這個願景，信念往往比個人或是企業存在的時間都還要長遠。

Elon Musk 的信念是想像未來有一天人類可以到地球以外的地方生活，太空旅行會變成像我們現在坐飛機一樣的普通的事情，現在他所經營的公司 SpaceX 雖然開發出可以回收的太空船，讓太空船的成本大大降低，但太空旅行現在依舊只有億萬富翁才負擔得起，這個信念很可能在 Elon Musk 死後或是 SpaceX 結束營業之後都還不會實現，但是這個信念所勾勒出來的未來已經讓很多人心生嚮往，不只一家商業公司加入這個行列，這是一個信念所能達到的高度。

信念能夠鼓舞人心，讓人心生嚮往，所以信念得以號召志同道合的同伴一起加入。信念不是以個人或是公司為中心，它是以服務為導向，它講的是在未來能為他人帶來什麼貢獻，而且這個貢獻具有普遍性，經得起時間的考驗，政權的轉換甚至文化的落差，信念不是為了成就一個偉大的個人或是偉大的公司，有的信念甚至不是由當初提出來的人實現，例如提出個人電腦這個信念的是Apple，但是真的讓個人電腦普及到人手一台的是IBM，微軟，與Intel。

信念是「我們支持的事」，不是「我們對抗的事」。雖然兩者都能給我們努力的理由，但「 對抗」講的是現在我們看得到的事物，利用生氣或是害怕激起我們行動，但「支持」卻是關注未來，利用願景點燃我們的熱情與希望。對抗的情緒很容易陷入狂熱，覺得只要跟我想的不一樣就是敵人，但「支持」同一個信念的人是可以互相合作的，因為打造想像的未來有很多種方式，大家都是一起奮鬥的同伴。書中舉例，當初美國建國的獨立宣言講的是「我們要建立一個人人生而平等的國家，每個人在這裡都可以享有自由與追求幸福的權利」，不是說「我們要對抗英國殖民的暴政」，如果信念僅僅是推翻英國殖民，那推翻之後，這群人恐怕就會成為一盤散沙，彼此內鬥，是因為追求「人人生而平等」的信念，使大家凝聚在一起，並且持續的前進，在後來的日子把平等擴及女性與其他種族。

科達曾經是全世界最大的相機與底片公司，創辦人的信念是讓每個人都能輕鬆拍照。在1975年，科達發明了第一台數位相機，對於「讓每個人都能輕鬆拍照」這個信念來說，數位化絕對是一個很棒的進展，它省略了繁複的沖洗過程，但這項發明卻大大挑戰了柯達現有的商業模式，科達靠著底片，相機，沖洗底片的機器，化學藥劑 ，相紙，每個環節都能賺錢，一旦數位化後，這些項目全都會被淘汰。面對未知的風險，柯達決定把數位相機這個發明束之高閣，然而數位相機的潮流擋不住，它取代了底片相機，成為主流，科達也在2012年宣布破產。

這是很多曾經成功的公司的罩門，過去的成功太賺錢，轉型會帶來風險與不確定性，使他們捨不得轉型或是來不及轉型，最後落得被淘汰。在面對風險的時候，有限思維的領導人會選擇走安全的路，唯持現有的商業模式，即使與當初的信念相違背，也不想做出改變。但是有無限思維的領導人會知道現在的第一不是終點，現在安全的路不保證未來的安全，跟隨信念做出必要改變，甚至打掉重練才是正確的選擇。

很多公司漸漸背離信念是因為後來的領導人，他們不是因為懷抱願景所以成為領導人，他們是因為執行計劃的能力著越，而被提拔到最高的位置。然而即使到了最高位置，他們還是在想如何擴大規模，如何提高利潤，他們的眼光只看到了現有的產業，現有的商業模式，這些領導人誤把「成長」當成公司的信念，似乎只要公司持續成長就是正確的，但一味追求成長很可能鼓勵短視的策略，甚至不健康的公司文化，例如 Facebook 為了追求廣告利潤持續增加，無所不用其計的收集數據，販賣使用者的資料，無視假新聞所帶來的問題，反而加強擴散，增加點擊率。「成長」沒有辦法成為信念，它只是推動信念的燃料，帶我們去到憧憬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