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剛經的三句義與禪門料簡 (9-2)

bhūta-tathatāyā (真實真如)、dharmatā (法性) 等詞第一次出現在第十七分，而這些內容在鳩摩羅什的譯本也闕如。

與此相關的段落如下：

「以實無有法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是故然燈佛與我授記，作是言：汝於來世，當得作佛，號釋迦牟尼。

何以故？如來者，即諸法如義。 」(姚秦 鳩摩羅什)

「以實無有法，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是故然燈佛與我受記，作如是言：摩那婆！汝於來世，當得作佛，號釋迦牟尼。

何以故？須菩提！言如來者，即實真如。」(元魏 菩提流支)

「須菩提！由實無有法如來所得，名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是故然燈佛與我授記，作如是言：婆羅門！汝於來世，當得作佛，號釋迦牟尼、多陀阿伽度、阿羅訶、三藐三佛陀。

何以故？須菩提！如來者，真如別名。」(陳 真諦)

「是故，此，善實！如來應正遍知，無有一法，若無上正遍知證覺，彼故，燈作如來應正遍知記說有當：汝行者，未來世，釋迦牟尼名如來應正遍知。

彼何所因？如來者，善實！真如故，此即是；如來者，善實！不生法故，此即是；世尊者，善實！道斷，此即是；如來者，善實！畢竟不生故，此即是。彼何所因？如是，彼實不生，若最勝義。」(隋 笈多)

「善現！以如來無有少法能證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是故然燈如來應正等覺授我記言：汝摩納婆於當來世，名釋迦牟尼如來應正等覺。

所以者何？善現！言如來者，即是真實真如增語；言如來者，即是無生法性增語；言如來者，即是永斷道路增語；言如來者，即是畢竟不生增語。何以故？善現！若實無生，即最勝義。」(唐 玄奘)

「以無所得故，然燈佛與我授記：當得作佛，號釋迦牟尼。

何以故？妙生！言如來者，即是實性真如之異名也。」(唐 義淨)

yasmāt tarhi subhūte tathāgatena arhatā samyaksaṃbuddhena nāsti sa kaścid dharmo yo 'nuttarāṃ samyaksaṃbodhim abhisaṃbuddhas tasmād ahaṃ dīpaṃkareṇa tathāgatena vyākṛto bhaviṣyasi tvaṃ māṇava-anāgate 'dhvani śākyamunir nāma tathāgato 'rhan samyaksaṃbuddhaḥ |

tatkasya hetoḥ | tathāgata iti subhūte | bhūta-tathatāyā etad adhivacanam | tathāgata iti subhūte | anutpāda dharmatāyā etad adhivacanam | tathāgata iti subhūte | dharmo cchedasya etad adhivacanam | tathāgata iti subhūte | atyanta anutpannasya etad adhivacanam | tat kasya hetoḥ | eṣa subhūte 'nutpādo yaḥ paramārthaḥ

其中，

bhū：已存在，已成為。

bhūta：真實，實性，存在，此在。

tathā：如此地，如是地。

tathatāyā：tathatā，真性，本質，本體，如實，如如，如此地呈現。

bhūta-tathatāyā：真如，真實真如，實性真如，實相真如。

adhivacanam：增語，同義語，稱號。

anutpāda：無生，無作，無起源。

dharmatāyā：法性，法界，實際，實相。

cchedasya：斷。

dharmo-cchedasya：道斷，永斷道路。

atyanta：無盡的，無限的，終極的，絕對的。

anutpannasya：無生，無作，無起源。

atyanta-anutpannasya：畢竟不生。

paramārthaḥ：最勝義，第一義。

「何以故⋯」一段，只有笈多和玄奘全譯，其他的譯本僅譯最前面一句。

tat kasya hetoḥ | eṣa subhūte 'nutpādo yaḥ paramārthaḥ 一句，只有笈多和玄奘譯出。

「真如」就是「空」，就是「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就是「法性」、「法身」。真如、菩提、佛性，是不同名稱的同一件事情。如大般若經所示：

「『復次，善現！一切法皆以空為自性，一切法皆以無相為自性，一切法皆以無願為自性。善現！由是因緣，諸菩薩摩訶薩應知一切法皆以無性為其自性。』『復次，善現！一切法皆以真如為自性，一切法皆以法界為自性，一切法皆以法性為自性，一切法皆以不虛妄性為自性，一切法皆以不變異性為自性，一切法皆以平等性為自性，一切法皆以離生性為自性，一切法皆以法定為自性，一切法皆以法住為自性，一切法皆以實際為自性，一切法皆以虛空界為自性，一切法皆以不思議界為自性。善現！由是因緣，諸菩薩摩訶薩應知一切法皆以無性為其自性。』」(大般若波羅蜜多經卷第三百六十五初分實說品第六十二之三)

「『善現！是菩薩摩訶薩安住真如、法界、法性、不虛妄性、不變異性、平等性、離生性、法定、法住、實際、虛空界、不思議界時，於此真如乃至不思議界能安住者，由此安住，修安住處，尚不觀無，況觀為有！』」(大般若波羅蜜多經卷第三百六十五初分實說品第六十二之三)

「爾時，具壽善現白佛言：『世尊！如來常說菩提，菩提以何義故名為菩提？』佛言：『善現！證法空義是菩提義，證真如義是菩提義，證實際義是菩提義，證法性義是菩提義，證法界義是菩提義。復次，善現！假立名相，施設言說，能真實覺，最上勝妙，故名菩提。復次，善現！不可破壞，不可分別，故名菩提。復次，善現！法真如性、不虛妄性、不變異性、無顛倒性，故名菩提。復次，善現！唯假名相謂為菩提，而無真實名相可得，故名菩提。復次，善現！諸佛所有真淨妙覺，故名菩提。復次，善現！諸佛由此現覺諸法一切種相，故名菩提。』」(大般若波羅蜜多經卷第三百六十五初分巧便行品第六十三之一)

「『世尊！菩薩摩訶薩為菩提故，住苦聖諦，集、滅、道聖諦時，於何等法為益為損，為增為減，為生為滅，為染為淨？』⋯『善現！菩薩摩訶薩為菩提故，住真如、法界、法性、不虛妄性、不變異性、平等性、離生性、法定、法住、實際、虛空界、不思議界時，於一切法無益無損，無增無減，無生無滅，無染無淨。』」(大般若波羅蜜多經卷第三百六十五初分巧便行品第六十三之一)

「以空為自性」，此「空」，乃「空性」，而非將「因緣所生無自性」視為等義的假名「空」。如大般若經：

「爾時，具壽善現白佛言：『世尊！若真法界、真如、實際，無轉無越者，色乃至識，與真法界、真如、實際為有異不？眼處乃至意處，與真法界、真如、實際為有異不？色處乃至法處，與真法界、真如、實際為有異不？眼界乃至意界，與真法界、真如、實際為有異不？色界乃至法界，與真法界、真如、實際為有異不？眼識界乃至意識界，與真法界、真如、實際為有異不？眼觸乃至意觸，與真法界、真如、實際為有異不？眼觸為緣所生諸受乃至意觸為緣所生諸受，與真法界、真如、實際為有異不？地界乃至識界，與真法界、真如、實際為有異不？因緣乃至增上緣，與真法界、真如、實際為有異不？從緣所生諸法，與真法界、真如、實際為有異不？無明乃至老死，與真法界、真如、實際為有異不？布施波羅蜜多乃至般若波羅蜜多，與真法界、真如、實際為有異不？四靜慮、四無量、四無色定，與真法界、真如、實際為有異不？四念住乃至八聖道支，與真法界、真如、實際為有異不？空、無相、無願解脫門，與真法界、真如、實際為有異不？內空乃至無性自性空，與真法界、真如、實際為有異不？苦、集、滅、道聖諦，與真法界、真如、實際為有異不？⋯』佛告善現：『色乃至識，不異真法界、真如、實際，如是乃至一切菩薩摩訶薩行、諸佛無上正等菩提，不異真法界、真如、實際；⋯』」(大般若波羅蜜多經卷第四百七十一第二分眾德相品第七十六之四)

「因緣所生法」是虛妄的、生滅的、無常的、沒有自性的，之所以如此，是因為虛妄的根源「無始無明」未破，以虛妄的意識心觀察因緣所生的現象，一切都是緣生緣滅，且沒有自性的；若虛妄的根源打破，則「因緣所生法」當體即是不虛妄的「非因緣所生法」，此「非因緣所生法」就是佛性、真如、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由佛性觀之，一切緣生緣滅的現象都是真實的、不生不滅的、常樂我淨的、以無自性為自性的，亦名為「如」，這才是真正的「空」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