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學系列03 - 抄襲的藝術
閱讀時間約 9 分鐘
這一期我們書接上回，繼續來聊聊"宋明理學"。
上回我們說道：
由於不接地氣，加之"靠山"漢帝國的滅亡，
原本就不討喜的儒家，
這下過得更慘澹了~~
取而代之的是那些不忌諱"怪力亂神"，
教人在亂世中要看破、放下、放棄治療的佛教、道教，
一個反正我就爛的概念。
在這個過程中，
儒家也不是沒有反抗過，
護加盟的韓愈就曾經公開上書、直球對決，
期望能夠一巴掌打醒那糜爛的世(釋)道；
結果不但沒能力挽狂瀾，
反而落得了一個下鄉勞改的悲慘結局。
試想一下，
換作是你，作為一個儒家腦殘粉，
面對這樣的一個局面，那麼到底還能怎樣呢？
當然是選擇原諒他啊！
喔不是，我是說要反求諸己，並且見賢思齊啊。
佛教、道教會成功一定不是沒有道理的，
這其中肯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祕密。
什麼秘密呢？
之前我們都用怪力亂神一筆帶過，
彷彿這是一件很荒謬的事情。
其實不然，
畢竟幹話人人會說，
但要說得好，卻沒那麼簡單。
首先先說說佛教，
佛教大家都很熟了，
從小到大多少都有點接觸。
但如果用一個字講，那就是"空"。
翻譯成白話那就是"假的"。
在佛教徒看來：世間萬物，一切有為者，看得見、看不見的，都是"假的"。
沒有什麼東西會永遠存在。
無論是多麼堅硬的石頭、多麼堅貞的愛情、多麼強大的國家，那都是"假的"。
終有一天，
他們總是會以一種方式，離開你的生命，
無論你多麼不捨，
他們畢竟~終將衰亡，
因此，自然也沒有什麼事物是值得妳傷心落淚的。
如果你真的悟到了這個道理，悟到了這個空，悟空，
那麼，你就會成為超級賽亞人，喔不是啦~
我是說，那麼你就不再會執著於塵世裡的小情小愛，
看破、放下，此乃究竟涅槃，超脫輪迴，立地成佛的不二法門。
總而言之，就是：不期不待，不受傷害。
至於這個道教嘛~
實在是不知道該從何講起才好，
畢竟其中真的是混進了太多來歷不明的東西了。
如果說佛教的幹話還算是一本正經地在自圓其說，
那麼道教就是沒有底線的亂說一通。
你懂得，
關於民俗信仰的部分，
我也不好說什麼，
消波塊嘛，
懂的就懂。
我們今天就先說說道教信仰裡比較"高級"並且直接遺傳自"道家"，老子、莊子的部分，
也就是"無"，無中生有的無。
在他們看來：
世界萬物都是"無中生有"的，並且都根據某種不可名狀的機制在運行著。
而這個不可名狀的機制呢，就叫做"道"。
道可道，非常道。
⋯⋯⋯⋯⋯⋯
由於不可名狀、講不明白，
所以我們人啊，只能順其自然。
應用在政治上，就是回歸原始，順應自然，小國寡民、無為而治。
話說到目前為止，都還算有點道理。
然而，
自從道家搖身一變成為道教以後，
劇情就開始玄幻了起來。
跟道家僅僅一字之差的道教DIO表示：
"JOJO，人的壽命是有極限的。"
"我從短暫的人 生當中學到一件事......"
"越是順其自然，就越會發現人類的壽命是有極限的....."
"除非超越人類。"
"我不做人啦~~~JOJO！"
4的，你沒有聽說，
道教的終極目標跟DIO一樣，就是做(ㄗㄡˋ)仙，或者說，長生不老。
聽到這裡你可能會有一個疑惑：
"奇怪，道教的祖師爺，道家的老子、莊子，
不是教我們要順其自然，人被殺，就會死？
怎麼才過幾百年，就畫風突變，公然打臉祖師爺了呢？"
原因很簡單："掙錢嘛，生意，不寒磣。"
有別於傲嬌了上千年的儒家，
那些自稱老莊後人的騙子們，
早就為了掙錢把祖師爺的話忘得一乾二淨。
試想，要是堅持老莊那套說詞，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話還沒說完，老百姓都跑光了。
畢竟你自己都說道可道，非常道，說不清楚、講不明白了。
那怎麼還能期待別人聽得進去？
不可能嘛！
⋯⋯⋯⋯
庶民要的就是一個簡單、明瞭、無腦、接地氣的懶人包。
⋯⋯⋯⋯⋯
所以這就是為什麼，剛剛一說到道教，
我就說裡面混進了太多來歷不明的東西，
那些來歷不明的，其實正是道教為了搶佔市場，所做出的，不得不的妥協呀！
不說別的，就說修仙吧。
老百姓一聽，什麼？信你這套可以長生不老？！
那還不趕緊把家裏能搬的，紛紛典當，換成香油錢，來供奉你。
尤其是那些過太爽、家財萬貫、還沒享受夠、不想太早死的，花起錢來，更是不手軟。
比如像誰啊？沒錯，正是那些皇帝們。
像什麼秦始皇啦、唐太宗、雍正啦，歷朝各代的皇帝，一堆都被騙。
這其中啊，要是光被騙，像秦始皇這樣，那還算幸運了。
可悲的是那些真的吃到假藥、重金屬中毒的，不但花錢，又傷身。
不過，再怎麼荒唐還是比不上我們的老道士—-明朝的嘉靖皇帝。
他老人家啊，光看別人煉丹不過癮，非要自己下場，搞得整個皇宮烏煙瘴氣，
一個"自己的假藥自己煉"的概念。
反正啊，就是各種奇葩，各種對長生不老的癡心妄想。
種種一切，便足以證明，道教的這套營銷策略，有多麼成功。
聽到這裡，相信大家對佛教、道教這兩位幹話王都有了一點初步的理解。
同時，也大概比較能想像：儒家當年為什麼會混得這麼慘了。
畢竟，自古真情留不住，還是幹話得人心啊！
改造儒家，就從幹話說起。
然而，正如我們開頭說的，
講幹話本質上還是一門手藝、一門藝術，專業的很，
沒有一點天分，根本不可能無師自通。
於是乎，
儒家很自然地，就想到了一個商業上經久不衰、小蝦米挑戰大鯨魚的不二法門：
抄襲！
抄襲可恥嗎？
理論上來說，可恥，非常無恥。
然而，放到真實世界裡，卻很難說，
舔一舔泡一泡的Oreo餅乾如此，最近爆紅的原神亦然。
大家好像沒有想像中這麼排斥抄襲，這之間是有一個灰色地帶的。
畢竟，
人性使然，反正被抄的又不是自己，
而對於精打細算的商人來說，
世界上的好點子就這麼多，
與其閉門造車，不如拾人牙慧，
反正"ㄅㄧㄚˋ康"了還可以美其名說是致敬，
真的凹不過去就算了，
大不了就公司換個名字，繼續抄嘛。
這筆帳，不管怎麼樣，都比原創來得划算。
所以說，抄襲可恥嗎？可恥！
但更可恥的是：那些連抄都抄不好的人，比如說照抄。
相信大家小時候都有過抄作業的經驗吧？
不管是借別人抄，或抄別人的，
聰明的人都知道，不可以一字不漏的全抄。
再怎麼樣也要空個幾題、換句話說，或者前後文互調。
儒家當年就深諳此理，
畢竟讀書人嘛~
"讀書人的事，能照抄嗎？"
時間有限，我們今天就只說抄得最妙的部分，
順便解釋解釋，"儒家"為什麼好端端地就變成了"理學"。
大家知道，
我們剛剛有說，道家有一個很玄妙的講法，說世間萬物都依循著"道"在運行。
道理的道，
用以解釋一切道家自己其實並不了解的自然現象。
儒家覺得這個很讚，
於是就偷了過來，改名叫做"理"。
道理的理。
聽到這裡大家一定很疑惑，
不就是改個名字、換句話說地抄襲嗎？
為什麼說這是儒家的神來之筆？
原因很簡單，
因為許多人沒注意到，
道理、道理，"道"跟"理"其實是不一樣的意思。
"道"更像是一種流派、一種作風、一種Style，
所以我們說處世之道，不說處世之理。
又或者像劍道、書道、茶道、空手道、跆拳道；
我們不會說成劍理、書理、查理、空手理、跆拳理。
那麼，理又是什麼呢？
"理"則是在各種流派、各種處世之道背後，所共同遵守的東西，
今天我們一般稱之為"原理"。
舉例來說，
你口渴了想喝東西。
這時你可以選擇喝熱水、喝涼水、喝咖啡、喝外送茶，
茶杯、茶溫你可以有各種選擇，
每一種選擇都是一種獨立存在的"道"。
但是，
不管你最後的選擇是什麼，你的道是什麼，都必須合乎一個"理"。
什麼意思呢？
還是拿剛剛的例子來說，
為了解渴，你可以選擇喝熱水、喝涼水、喝咖啡、喝外送茶，
然而，
卻不能喝石頭、喝沙子、喝海水、喝岩漿、喝飲水機的滾水。
為什麼不能？
因為這不符合你作為人類的生理結構，
這不合理。
說到這裡，聰明的同學應該已經看出儒家的高明之處了。
表面上儒家是換句話說在抄襲道家的"道"，
實際上則是偷偷摸摸地在吃道家的豆腐。
你道家最重視的東西，在我們儒家看來，跟佛教一樣，不過只是一種style而已，
真理還是我儒家的。
在抄襲之餘，還順勢反咬對方一口。
你看，這就叫專業。
這下你知道儒家的這一波改造，這一版本的DLC，為什麼叫作理學了吧？
然而~~
如果你認為理學家的本事不過如此的話，
那就太小看他們了。
要知道，
這群人可是幫曾經的股王儒家重返榮耀、滿血復活的大功臣，
相當於再次把宏達電推回一千元的概念，
其背後一定還藏有更多的秘辛。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我下回，再跟大家一探究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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