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日如年地过完了寒假,收拾行装到了朗州。
一个多月不在朗州,再次回到这里,倍感亲切。
加上是开学,学校里分外热闹,大家抬头一见面就说新年好。
这学期的课也多了,那天赵校长对我当面说,学校决定多给些课我上,他说学生很认可我的教学,我也乐意地接受这些新加的课,相应地分配一些时间来备课。
我的大部分时间依然是在图书馆看书,这回是放开手脚,爱看什么书就看什么,不再像去年那样只敢涉足于考研相关的东西。
日子也就这样不知不觉地过去了。
开学快三周多了,我在校园里相当偶然地碰到一个考研的同道,他是朗州师专中文系的,毕业后留校任教,也是考南粤大学。他长得高大挺拔,在太阳照射下现出一脸的红光,穿得也特别时髦,笔挺笔挺的全新高级西装,一定很昂贵,头发也油光灿烂,春风得意的神情,我畏缩地和他打招呼。
“新年好!雷老师。”
“哦!是你,怎么样?结果出来没有?”
“什么结果?”
“考研的结果啊!像我们这样辛辛苦苦地天天看书考研的人,还会关心什么结果呢?“
我仍是不着急地说道:“没有哦!你收到了结果?”
“早收到了,上周一就收到成绩了,后来我还给导师打了电话,他说应该没有问题,就等录取通知书好了。啊!你知道吗?那天睡觉睡得特别特别香甜,考研真他妈太累了,真不是人过的日子。其实看书也不怎么苦,只是心理压力大,天天很紧张,老是担心竞争不过别人,今年又考不上,同事都会笑话我无能,所以心理负担重,到后来变得很焦虑,很敏感,也很脆弱,总是失眠,甚至出现了轻微的神经官能症。现在可好了,这些症状也消失了,天天都是十点多才起床,总算脱离苦海上岸了。哎!你怎么会没有收到成绩单呢?我们都是报的同一所学校,没理由啊!是不是你写错了地址?”
“应该没错,因为我之前收到了南粤大学寄来的准考证。”
“那行,你再等等吧!我先走了。”
我本想再多和他说几句话,多聊聊,哪知他不大情愿再和我多说。
可是过了一周之后,我又在校园里遇到雷老师。
他刚上完课,手里抱着几本书,情绪仍很高昂,又穿得很潇洒,一袭黑色的高领毛尼风衣,颈上又裹着一个黑色的领巾,很像台湾电视剧里的五四青年的打扮。他这次主动和我打招呼:“怎么样,成绩收到了吧?”
“没有,真的没有!”
“那就真是奇怪了!你得打电话问问他们了。你打过电话没有?没有?我看还是打个电话到研究生院吧,确认一下他们是否是写对了地址,你就说至今没有收到成绩单,不如要他们帮你查一下成绩,在电话直接告诉你得了。”
他继续说道, “跟你说个事,去年我班上一个同学,就是这里朗州师专的同学,以总分第一的成绩排在前面,因为他是专科生,又没有拿到本科文凭,他又不参加自考,我是只两年就拿到了师大的自考本科文凭,并不是个难事,我当时劝他边考研边参加自考,争取考上研究生前拿到本科文凭,他就是不听,现在可好,人家导师不大相信他的成绩,你想一个专科生考这么高的分数,人家好多名牌大学的高材生的分数都没他高,工作单位又还只是个偏僻落后山区角落里的中学老师,又没有什么科研成果,没有发表过一篇论文,人家自然怀疑他。”
“那个导师还是很仁慈的,特意按照我这位同学填写的通讯方式上提供的电话号码打电话给他,约他在一两周之内方便的时候去广州南粤大学见见面,大家聊一聊,相互了解一下,你猜我这位同学怎么搞的,他以没有时间为由没有赴约,其实是他自己觉得心里没底,害怕见导师。”
“他自作聪明,以为自己是第一名,一定能够录上去,哪知后来音信全无,后来打电话问研究生院,怎么还没有收到录取单,人家一查,根本就没有他的名字,他还好意思理直气壮地质问对方为什么,为什么?!真是笑话,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真是考研考迂腐了,他上次还来找过我,还在抱怨说南粤大学太黑,乱搞一气,一切都是关系,都是假的。也不想想自己在哪里出了问题。知道自己没考上后他请了整整一年的假,什么都没有干,沉沦在和一波哥们喝酒打牌中,唉!我真是替他惋惜。所以我建议你还是赶紧打个电话过去问问,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这才猛然醒悟过来,匆匆和他道别,直奔大街上最近的邮电局。
到了邮电局,先交了十块的押金,那个一脸冷气的女工作人员要我到三号间去,于是神情紧张地进了一个电话间,关好了门,急急地拨过去。
还好,一打过去就有人接,我连忙解释。
对方操着浓厚的广东话,那也叫普通话,天啦!我都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我更加着急,一等他说完,我马上又接着说,自己说话也变得支离破碎,好歹还是说清楚了,对方说道:“那你等一下,我帮你查一下。”
终于听筒那边传来了广东话音的蹩脚普通话:“是林风考生吧,报考的是英国文学,对吗?那你听着,二外43 政治65 基础英语55 综合考试75 英国文学60。”说完他就挂了。
我一听到二外没及格,脑袋里一下子哄的一下膨胀起来,接着就嗡嗡直响。
觉得整个身子像一座大厦,哗啦啦轰然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