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讀|《我必須獨自赴約》:深入極端主義的基地,看見全新的世界觀

2022/04/11閱讀時間約 4 分鐘
我們要怎麼定義「事實」呢?一人口中所謂的恐怖份子,也許在另一人眼中是為了國家、社會而努力的人。雖說以人命作為表達理念的一種手段本身就帶著不道德性,但你又怎麼知道對方不是嘗試過所有的方法呢?
這本書最真實也珍貴的地方,是作者蘇雅德深入各地,訪問了許多加入或欲加入恐怖組織的人,透過他們現身說法,理解不同族群的想法與觀點,進而反思彼此認知的世界,到底有什麼不一樣。甚至也驚訝地發現,其實遜尼派跟什葉派衝突比我想像地嚴重,但其中的界線其實也相當模糊。
有時自以為是受害者的人,常在渾然不覺的情況下變成加害者,這種情況在我面前不斷上演。
書中最常聽到的發言,首先是「為什麼西方進入阿拉伯半島的行為/暴行不算恐怖主義,但在歐美的爆炸案卻是恐怖主義。」當下看到的時候有點震撼,但隨著受訪者描述發生的事情,不難想像他們的憤怒從何而起。而所謂「主流媒體」的報導也經常沒有涵蓋廣泛的想法,僅有他們自己的偏好的觀點而已。
再來是關於西方世界對穆斯林的不信任或仇恨,導致他們無法真正融入,或在西方世界中感到自在。雖然雙邊的衝突由來已久,真的要追溯歷史的話也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說完。可是這樣的仇恨,沒有理由被一直持續下去吧?當然仇外情緒是團結內部的好方法,不論是恐怖份子或西方世界的手法,其實都是相同的,如果再繼續放任不管,衝突恐怕也不會有結束的一天吧。
另外是幾個覺得很值得探討的地方。首先是關於阿拉伯之春,過去一直覺得這是民主運動,但蘇雅德訪問的某些人士,認為阿拉伯之春是在北非地區建立哈里發政權的好機會,這是過去從來沒聽過,甚至沒有想過的論述方式。若只從民主推進的角度,單方面理解這場運動,也許很難了解為什麼會出現「阿拉伯之冬」,可是加上這方面的說法,便能理解其實上街抗議的人根本是同床異夢。不過,換個角度想,誰說民主體制就是好的體制呢?西方直接認定民主就是最好的,其他的體制都不好,而且就如書中所說,西方認為民主一蹴可幾,可是哪個國家的民主傳統不是透過多年的累積與修改而成?若要求北非國家在一次的革命後便建立完美的民主體制,未免也太不切實際。
「這不是阿拉伯之春,」埃及軍官插嘴說:「這是伊斯蘭教和穆斯林之春。」
第二是作者訪問不少在歐洲,且想要加入極端組織的人。其實這些招募者一直潛伏在歐洲,而且各國情報機構也有在注意他們,但問題是什麼情況會讓這些人想離開自己的國家,到一個充滿戰亂的地方呢?一些穆斯林移民的第二代,便是認為自己無法融入社會,且家庭內部也有問題,導致他們選擇相信接納他們的極端主義者。另一種人更為特別,是想要嫁給恐怖組織戰士的女性。儘管我很難理解為什麼他們覺得這種選擇是鄭月的(還有一些甚至是白人女性),以及為什麼他們會覺得歐洲都是「右派份子」,這種印象是怎麼被灌輸的,又是誰去灌輸的呢?但換個角度想,怎麼會有人待在跟自己同文同種的國家中,卻覺得這麼沒有安全感呢?
作者提出幾個移民二代中的一些區別。對於作者而言,他認為努力讀書,與做出不同嘗試可以在歐洲找尋到很多機會,但是有些人卻認為歐洲沒有他們的容身之處,其中差別在於兩點,第一個是家庭是否完整,若家庭內部有問題,可能沒辦法及時處理青少年遇到的情況,導致他們去尋求其他管道的幫助;另一個則是貧窮問題,若沒有適當的經濟基礎,會使人們容易走偏。簡而言之,也許可以說,若要確保一個人不至於走偏,應該要建立更好的社會安全網,接住每個可能有問題的人,可是,這也是當前歐洲穆斯林可能遇到的問題,他們也許會被自動排除於安全網之外,又同時在經濟弱勢的情況下,更可能成為極端組織吸收的對象。
最後作者認為世界應該要找到各地都能接納的世界觀,但我認為這樣的尋找是沒有意義的,在不同的文化與背景下,本來就很難找到所有人的交集,與其如此,還不如學會接納與包容不同的想法,尊重每種不同的文化跟思維模式。
只要有人說:「你錯了,我才是對的。」就代表他放棄溝通的空間與可能。

我必須獨自赴約:第一線聖戰報導紀實
作者: 蘇雅德‧梅科涅特Souad Mekhennet
譯者:溫澤元
出版年份:2019年
出版社:臺灣商務
Alice Shih
Alice Shi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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