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伊始,萬象更生,君子修德,日新又新。謹以此文,互勉共新。)
「天人合一」是什麼意思呢?
一般讀哲學的人,即使也曾涉獵中哲,若不是透過人生之體會、透過自家心靈之感悟,對「天人合一」之說,是很難講得清楚明白的。他們一般都會把「天人合一」這個觀點,質問:如何成為可能?也就是說,他們會把「天」視作外在的對象,以認知的態度,質疑天和人怎能合而為一?
「天人合一」這個觀點,在中化科都給大家講過,也許當時大家的領受,與自家的生命,不是那麼相應;而現在咱們都經歷了許多的人生起伏,許多的人生考驗,不妨又回過頭來看看這個觀點的含意。
傳統的解說
簡而言之,「天」是指天理,「人」是指良心,人的良心要符合天理,故後世簡稱之為「天良」。那如何合一呢?就是天理的呼喚,良心的印證。這是一般簡單的解說。
南宋理學家陸象山,他之所以說「宇宙即吾心,吾心即宇宙」的「心即理」,既是從孟子所講的「盡心知性」而來,同時,也體會到天理良心,一也。
大家也讀過「三才」,就是天、地、人。在課堂上,每次講到天、地、人,老朽都會說:人居於天地之間,就要頂天立地。
北宋張載曾說: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也許有人會問:天人合一,沒說「地」啊!
蓋傳統的道學,不管是儒家,抑或是道家,只要是源自《易經》的思維的,一講到「天」,也就包含「地」;一講到「父」,也就包含「母」。這與西方的思維,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左就是左,右就是右…這種二分法的思路,完全不同的。《易經》所講的「陽」,自然會連想到「陰」;講陰的同時,也會連想到陽。此乃陽中有陰,陰中有陽。蓋獨陽不生,孤陰不長。
上述以天理良心來解讀「天人合一」,那是傳統的說法,這是對的。不過,老朽嘗試用另一種解說來剖析,讓大家斟酌斟酌,看看是否更能相應。
天人合一,就是天地人合一。
《易經》所講的乾卦,對宇宙來說,是代表天;而坤卦是代表地。
乾卦的特性,就是「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
天的運行,陽光普照,空氣普施,剛健持久。君子進德修業,應剛毅堅卓,奮發圖強;即使處於逆境窘迫,顛沛流離,也要像天的剛健運行,不屈不撓,而自強不息。
坤卦的特性,就是「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
地的承載,厚實和順,無所不容,無所不養。君子待人接物,應以深厚之德,容載庶物:即使面對千夫所指,含屈受冤,也要像地的厚德載物,無怨無悔,而柔順包容。
既然天無所不覆,地無所不載,天地都各有其德,各有所為;那麼,人是否必須積極修德,開拓人生,以配合天地之德呢?
孔子在《易經·文言》說:
夫大人者,與天地合其德,與日月合其明,與四時合其序,與鬼神合其吉凶。
簡括而言,天人合一,就是天人合德,是指君子與天地合其德,創生不息,開闢真實生命的光輝,亮起人生的明燈!
謹此愚見,祈各方指正!
(2021年元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