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想要帶來什麼樣的塔羅體體驗?為什麼我想要從事塔羅牌的探索?
每個解牌者對塔羅牌的想像可能沒有一種單一標準,也許因為塔羅牌並沒有文字,因此比較不會形成一種封閉的團體。不同於文字,通過塔羅牌其中的圖像、數字與名稱傳承一代一代。
到底塔羅牌如何以體驗形成這種接力,這也是我很好奇的?
這樣的體驗也許是一種療癒的發生,但這該如何去表達與分享?這將是本篇文章希望能夠嘗試的。
ㄧ、
為了表達出療癒,我想先從療癒的反面。也就是當生命陷入於問題性之中,也許會有幾種可能:
一是認為問題在於別人。這種狀況恐怕很難開啟療癒的時空,因為自己仍舊把自己放在一個正確的位置上,因此心智沒有任何需要變化的,更遑論療癒。
二是認為問題在於自己,並且需要自己獨自的解決。這會陷入一種弔詭的狀況:
我們希望自己能夠解決問題。然而,如果自己是可以解決的,那麼其實問題就不成問題,只是一種代辦的事項。因此,將問題反求諸己,很可能會陷入於一種如同我們指派一個不會解決問題的人來解決問題。
第二種狀況下,他雖然不把自己放在絕對的位置上覺得自己對其他人錯,仍卻未把自己放下,認為只有自己能夠去改變自己的錯誤。而忽略了正在要求無法改變的自己改變。
也許是因此,療癒的時刻較常發生在「生命陷落(fall apart)」時(引用佩瑪丘著到用語),例如親人離世、伴侶突然的離開,或本來穩固的工作的瓦解⋯⋯
當然這些情況我們還是可以去怪罪別人或反求諸己,因此對我而言是因為「生命陷落」表達了一種被動性,這種被動性來自於生命陷落是一個「在既有認知之外」的事件。
二、
我們通過認知來認識我們之外的一切客體,並且因此產生對於未來的預期,也由此去建構我們的人際關係與物質生活。
然而,恰恰好所發生的事件座落在這些建構之外,因為那是一種我們無法預期,甚至無法去認知的方式發生的。我們沒有辦法防備,因為我們的意識壓根不知道有這種事。
我們只能等待事件發生之後,才因應著去轉變我們的認知,並從此展開新的生活。但問題就在於,這是一種理想化的表達,現實中我們實在不容易做到這樣的轉換。
因為如果我們過去的一切都是依靠在我們與事物的最基本關係也就是認知上,我們很不容易去放手。我甚至這種認知還是整個教育與社會所共同鞏固的。
比如作為父母我們對子女有一個基本的期望,然而如果發生一個事件是子女是罕病患者,這樣的事件之下父母該要如何回到現實,並轉換他們的認知?這意味著必須要放下基本的期望,甚至對於日常的整個認知也必需要轉變,成為能夠照護罕病的生活。
這麼沈重的舉例,但這確實是生命可能發生的。一切事件,都以一種乖張的狀態從認知的高牆中竄出。
三、
接下來想試著提出一種「反其道而行」,書寫下來也是用以提醒我自己。
如果我們能夠明白認知的侷限,知道隨時都可能有我們認知之外的事件會發生。我們所做的一切努力「將可能不是」繼續鞏固既有的認知並由此建構起我們的生活。
相反,讓我們自己隨時可能遭遇到認知之外的生成,藉由這種生成來轉變我們的認知。而不是等到一種生命陷落的事件生成,才一次性的轉變我們的認知。
認知的持續轉化,既讓我們在面對到重大事件的時候不被打倒,而平安的過渡到新的生活。也讓我們能夠接收到事物的各種生成,以此來多重化自身的認知。
也許問題不在於認知如何「一次性的」轉化,因為其實我們多少從小就遭遇過不少促成我們轉換認知的事件,也許是國小時好同學的轉學、也許是入學考試的失利、也許是情人的分離、也許是寵物的失去⋯⋯但我們很可能在轉變認知之後隨時有僵固化了。
但如何讓認知的持續轉化?我是由這樣的脈絡去對應塔羅牌的,因為在我自身生命陷落時,塔羅牌作為很重要的工具讓我度過。
四、
我們在陷落之時,有問題求助於塔羅牌,去針對牌卡說一個我們陌生的故事,而後逐漸發覺這個故事恰好與我們的處境相連;但卻又因為我們從處境之中脫離出來在陌生的故事之中有了新的活力,以此反過來以陌生的故事給予我們的處境一種靈感。
甚至,不只是陷落之時,而是有新的問題遭遇的時候,我們不是在以習慣的認知認為一定是如何,而是可以藉由上述的過程帶來新的活力與靈感。到此一步,我們已經比較能持續轉化我們的認知了。
這意味著,塔羅牌可以不是既有認知的背書,也不是單方面聆聽解牌師的指示,而更多的是一種自我認知的轉化工具。
當然,我認為靜坐與書寫也是一種工具,但塔羅牌獨特的是,可以由提問者與解牌者一同發起這個過程,通過塔羅牌來呈顯問題性之後,我們可以一起回到這個問題,並且伴隨著新的故事,兩人都有一種新的認知。
就像一條山路卡了一個大石,兩人一同合力,而結果是兩個人都能通過那個本來無法通過的山路。
而這要求著解牌者的參與,並且必須要感同身受,必須要身體一同被問題性給攫獲,才有共同轉化的可能。
而一個人如果學習塔羅牌,也可以通過塔羅牌來轉化自己的認知,但多加了解牌者,就像多一個元素加入這個轉化過程之中,將會更有可能來促成這種轉化。就像是一起推動大石不一定是需要多一份力,而是多一種角度。
五、
因此對我而言,療癒關乎兩點,一是如何從怪罪他人或怪罪自己的位置離開,既不覺得自己對也不覺得自己錯,而是回到自己陷落於問題中的處境;二是不再以既有的認知來對待問題,而反過來臣服處境中的新的生成,以認知之外的事物變化來轉變我們的認知。
從轉變我們的認知開始,我們明白確實真的事情能夠以乖張的狀態這樣發展,但我們不怕,而是轉變我們的認知並由此轉化我們的生命。
這時,反過來,當初的問題性不再是一個我們要驅逐的對象,而是一種潛能的狀態。我們由此轉化,而得療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