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台演講,最好能從容自在,有始有終,不在乎聽眾人數、酬勞、以及場地大小。有位講者,出於害羞,一開始低著頭講得頭頭是道,嘴笑目笑,不久抬起頭來,赫然發現聽眾竟然不超過五位,此時自尊心忽然化為小鬼在心房作祟,結果勉勉強強講了四十分鐘,便離席,甚至抱怨主辦單位亂搞一通。
身為演講人,最好能拋掉尊嚴,偶爾揶揄自己,往往能帶出現場的喜劇效果。有位哈佛大學教授,某日登台演講,結果發現台下連半個聽眾也沒有,只好自得其樂,有始有終,講給自己聽。看來這位師表,倒是挺瀟灑的。
有位教授提到,應邀到某高中週會演講,清晨即起,興致高昂,因為主辦人十分禮遇,親自開車迎接。但一到會場,開啟繡口,大談愛情面面觀,可惜台下有百分之八十學生,竟然夢起周公。
可以肯定的是,年輕人假日一到,或逛街看電影,或玩手機,或扮起追星族,結果周一難免精神不濟,以至於呵欠連連。何況談戀愛,總要身體力行,流於空口說白話,只會變成拿掃帚將興致清空。
演講人面對這種尷尬的窘境,恐怕會捫心自問:口才不好?題材老舊?或是抱怨年輕人墮落?有時候不妨多了解一下年輕人的想法,比如他們熱衷於動漫、韓劇、流行時尚。要是平時稍加留意,倒可以穿插這些題材,或許可以趕走周公,孕育出夢醒時刻。
調侃自己 帶動氣氛
多年前,我到過長安西路「當代美術館」演講,一開始氣氛很沉悶,加上最後一排有三位聽眾突然離席,讓我有點尷尬。此時,靈機一動,立刻揶揄自己,對觀眾說:請大家看看後面,一定我講的不好,或是發音不標準,那三位朋友才會離席!此語一出,聽眾登時哈哈大笑,現場的氣氛便熱絡起來。
有時候,演講人免不了在乎聽眾的多寡,但知名度、地點、內容都是關鍵因素。同樣的內容牽涉到場地問題,每每會有落差。以「法國時尚」這個題目為例,我在政大水岸咖啡廳只有兩位聽眾,但後來到故宮演講,聽眾竟然高達兩百多位。
吾友黃志伸在台北市立圖書館,演講歌劇和芭蕾舞,長達十多年,早已培養一大票鐵粉,每當演講前,有些聽眾為了搶座位,竟然大吵一架。幸好他老兄並非「樂透預言家」,否則刀光劍影,棍棒齊飛,也不是不可能的。
美國名作家馬克吐溫是位出色的演說家。除了寫作之外,一些團體只要辦起宴會,總樂於邀請他到現場演講。他在自傳中指出,身為演說人,最好將內容融入自己的腦海中,口中切忌變成「讀稿機」。馬克吐溫口才好,文筆又幽默,無疑達到文人最高的境界。
上課如同演講
廣義來說,上課也算是演講。有些名學者善於立言著書,但口才卻略遜一籌。過去,一些歸國學人,一到台大擔任客座教授,第一天上課,擠得人山人海,教室往往選在演講廳,但上到第三次,學生剩下兩三位。最後,為了節約能源,只好搬到自己的研究室!
有一位知名作家,講究慢讀,教起長篇小說,一學期只上了四十頁,最後學生相繼開溜!因為到了期中,學生只剩下七、八位,名作家看了氣得火冒三丈,甚至每節點名。看來,一牽涉到尊嚴,那令人肅然起敬的優雅風度,一時之間也就蕩然無存!
演講十幾年,五味雜陳,輕重不一。最輕鬆的,當推扶輪社,講半小時,三千入袋,外加一頓大飯店自助餐。這些社員,一開始討論社務,接著高唱生日歌,整個過程樂得悠哉!
提到酬勞,記得到台中一家珠寶店,主講巴黎時尚,結果事前預演三次。但連講三天,一次八千。這跟公家單位規定的三千兩百相比,實在差距頗大。但國營單位則比較高,曾經到台電訓練班講過一次,領到六千。
最奇妙的是,前往故宮博物院主講巴黎時尚和印象派畫家,台下聽眾約有200多人。雖然酬勞不高,但當場推廣自己的新書,人氣暢旺。
提到錢,很容易傷感情。我個人覺得,一旦答應演講,不要在乎人數和費用的多寡,如此一來,才會樂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