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費限定他輕輕告訴我,他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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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輕告訴我,他有病

更新於 發佈於 閱讀時間約 3 分鐘

在我接觸過的所有病患之中,簡澤令我印象最深刻。

猶記得那天下午陽光迤邐,在樹葉上減裁了幾分美妙的投影。門倏忽打開了,第一眼見到他的時候,我就感覺不對勁。

「他看起來太正常了」,我在心裡閃過這樣的念頭。

的確如此,蔡醫師精神診所自開張十七年來,什麼奇怪的病患沒看過,眼神渙散的、抓破頭皮的、語無倫次、左顧右盼好像背後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跟著他的,對於世間所謂的「異常」,我可是說早就免疫了。

瘋子不會知道自己發瘋,會說出自己有病的人,通常沒什麼太大問題

瘋子不會知道自己發瘋,會說出自己有病的人,通常沒什麼太大問題

可是簡澤不一樣。

他口若懸河、眼神集中,思慮更是清晰無比,一點都不像是腦部可能有任何損傷,或是精神出了什麼毛病的人。

「蔡醫師,我有病。」

精神官能症或多重人格的判定,有一個很簡單的診斷方式,那即是 「病識感」的有無。正如瘋子不會知道自己發瘋,會說出自己有病的人,通常沒什麼太大問題。

「可是我看你好好的。講話談吐也非常得宜。最近發生了什麼不如意的事嗎」我試著慢慢開導他。

「是沒有。家裡一切安好。我身體也還算健康,除了我開始會聽到老爸留下來的唱機晚上會自己播歌。」

「你父親去世多久了?」心想只是典型的創傷型症候群。

「國小就不在了。」我有點吃驚,也許病灶埋得比想像更深。

「原來如此。簡先生,那你晚上從唱盤放出來的,是什麼歌呢?」

「都是古典曲目。老爸小時候常放的那些。」

「那你自己喜歡這些曲子嗎?父親是否曾教你這些曲子的故事?」

「他非常喜歡歌劇的詠嘆調。唱片總是放卡拉絲和普萊絲的那幾張。他會對著我說,世間沒有什麼樂器比人聲更珍貴的了。他會拿起卡拉絲唱的《諾瑪》,當整個樂團都靜了下來,卡拉絲用整個身體的愛和淚,唱出《聖潔的女神》時,他會說,多麼不可思議啊,單聲道的錄音,穿透靈魂的力量卻毫不受器材限制,在唱針和唱片接觸的當下,振動了宇宙,解放了生命。」

單聲道的錄音,穿透靈魂的力量卻毫不受器材限制,在唱針和唱片接觸的當下,振動了宇宙,解放了生命。

「聽起來像是你追念父親的防衛機制,不知怎麼被啟動了。簡先生,最近真的沒什麼事發生嗎?」

「應該是沒有。」簡澤非常痛苦地想了又想,忽然說「最近我要結婚。為了整理空間,幾百張黑膠唱片全被我媽拿到跳蚤市場,全賣掉了。媽媽很高興,畢竟台北寸土寸金,省了空間,又換了二千多元,當天就到市場多抓一隻雞,回來給我補身子,畢竟也是要結婚的人了嘛。」

「簡先生,我非常確定。你晚上聽到的,絕不是幻聽。你也沒有任何精神疾病。」

「怎麼可能,那些音樂明明不可能出現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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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力唱片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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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心中都有一首歌,歌聲裡有多少故事,就有多少祕密。在這裡,有些熟悉的歌,有些熟悉的生命故事,如果你覺得感動了,那是因為,這首歌正是獻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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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洛斯新家很漂亮,可是太空了。有人建議他養幾棵植物,既可淨化空氣,又可美化環境。 布洛斯興冲冲地到花市買了幾棵植物。波士頓腎蕨、龜背芋什麼的,都很好養的植物。 二個月之後,朋友來家裡拜訪布洛斯,發現那裡更空了。植物全死了。 「你作了什麼?」朋友不安的問。 「聽說放音樂會讓人變聰明。我想放音樂給植物聽
府東街上有家崑陽唱片行要倒閉了,朋友得到了消息,趕快捎來訊息給我。 可惡是星期五的下午。 星期五的下午,部門的同仁老早就請假走人了。還留在辦公室苦幹的,無非是案子太多太大作不完,或是主管根本很機車,他自己要加班,也不讓你早早放風去。 可恨的主管。醜陋又僵化的教條。 我只得苦守到午後六點半。
聽說現在文青跑攤拍派對,身旁都有帶正妹。如果沒有正妹,也要有黑膠。 那你有去過誠品黑膠文藝復興?圈子裡都在談的那一個? 我沒有參加過第一屆誠品黑膠文藝復興,第二屆也沒有。事實上,我跟台北的任何一家唱片行都不熟。直到它有了分身,轉戰中南部,我才有了實際交手的機會。 然後我眼鏡全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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