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靈性,神性的糾結
對於俄羅斯百姓,我們會下個「戰鬥民族」的化約註解,實則在這個斯拉夫民族的內涵是深沉內斂,充滿默想,絕不如我們表面所見。在俄國文學藝術成就上,作家杜斯托也夫斯基絕對是在世界頂尖的地位,近代世界文學名著書單必定少不了其著作《卡拉馬助夫兄弟們》,謂其曠世之作不過份。杜斯托也夫斯基並非寫作科班出身,但以其豐盛傳奇的生命歷程,鍛鑄出這部他生命最後一部宏大的小說,帶給讀者對人性與信仰深刻的觀察與省思。
費道爾.卡拉馬助夫,在十九世紀的俄國沙皇時期,是個城市小資產階級的人物,有些房產積蓄,娶過兩房妻子,生了米卡,伊凡,阿萊沙這三位卡拉馬助夫兄弟們。這不是個和諧的家庭,父親耽於酒色,過著財主式的糜爛生活,竟和大兒子米卡搶同一位女子格魯伸卡,欲為第三任妻子。米卡尊敬也愛他父親,但為了財產分配繼承,以及和格魯伸卡在愛情上的拉扯,竟然和僕人串通要得到父親的錢財。一個夜晚,米卡潛入父親家中,在混亂狀況下,遭人擊昏,醒來時,看到父親被打死,而自己在不確定下,成為弒父兇手。法庭上,米卡為自己辯護:「對於我父親的血,想殺他,但是沒有犯罪。」「是不是誰的眼淚,或是我母親向神禱告,是不是光明的神在這時候吻我一下,我不知道,但是魔鬼被戰勝了。」相信神卻被肉體私慾蒙蔽的米卡,迷惑中,預備在格魯伸卡協助下逃亡。
伊凡有自己的煩惱,他深陷愛情但是在感情遊戲拉扯中游移不定。他不相信神的存在,但喜歡在哲學上,與弟弟阿萊沙交流辯論。他打好了一本書的腹稿,名之為《大宗教裁判官》。「在西班牙的塞爾維亞地方,宗教裁判所制度最可怕的時代,各地每天燒起火堆,頌禱神,在艷麗的的火堆上,燒死狠惡的邪教徒!…他靜悄悄,不知不覺地出現,可是很奇怪,大家全認出他來。他默默在他們中間走著,懷著無盡的同情的寧謐地微笑。…紅衣主教大宗教裁判官對他說:『是你嗎?是你嗎?你為什麼到這裡來妨礙我們?我不知道你是誰,也不願知道,到了明天我將加以裁判,把你當邪教徒在火堆上燒死。』」伊凡認為神的國就是地上的國家,由人的制度決定信仰。但阿萊莎聽完他的《大宗教裁判官》卻說:「你的史詩是對耶穌的的頌讚,並不是詛罵。」伊凡在不信中,被情人、情敵、金錢搞得身心混亂,又為了救米卡,在法庭上幾乎發瘋。
阿萊沙自幼敬神,信仰虔誠,青年時入修道院,跟隨長上曹西瑪神父,亦步亦趨。曹西瑪長上極愛護阿萊沙,給予基督及聖經深入的教導。「生命就是天堂,我們大家在天堂裡,但是我們不願意知道這個,如果願意知道,那麼明天整個世界全成為天堂了。……偉大就在於這是一個祕密,一個從旁邊走過,地上的形象和永恆的真理接觸在一起了。在地上的真實之前,成就著永恆的真實行動。…我愛落日長長的斜光,和隨之而來寧謐溫馴的回憶,一切長久生命中可愛的形象,在這一切之上是神的、使人感動安慰寬恕的一切的真實。」曹西瑪長上在臨終前,要阿萊沙離開修院,去世俗中服事百姓。阿萊沙在卡拉瑪助夫家庭中做調和者,在社區中幫助傷心痛苦的人,在窮困者中救濟他們。他有位青年朋友貴格利極為信服他,常聽阿萊沙分享信仰與神學。在他們共同幫助的孩子伊留沙葬禮上,貴格利問「宗教說,我們大家都會從死裡復活,和伊留沙都可見到,這是真的嗎?」阿萊沙歡欣答道:「我們一定會復活的,我們會快樂地相見,互相歡歡喜喜地講敘過去的一切。現在我們手攙手向前走。」貴格利也歡欣喊著:「永遠如此,一輩子手攙手,卡拉瑪助夫萬歲!」
卡拉瑪助夫家族的故事,微型展現了我們的世界與我們的信仰。世界三大勢力在他們家中:米卡要爭取的錢財,費道爾要搶奪的女色,伊凡要彰顯的世界權力。三者抓緊世俗的心靈,人們在私慾中緊緊受這三者捆鎖,如使徒保羅說:「按著我裡面的意思,我是喜歡神的律;但我覺得肢體中另有個律和我心中的律交戰,把我擄去,叫我附從那肢體中犯罪的律。我真是苦啊!誰能救我脫離這取死的身體呢?」(羅馬書7:22~24)阿萊沙致力脫離世界引力奔向天上的神,「感謝神,靠著我們的主耶穌基督就能脫離了。」(25節)阿萊沙看到地界的虛幻及神國的真實,願為那未來的榮耀勇往直前,成為基督徒的榜樣。我們閱讀《卡拉馬助夫兄弟們》,可從中間思考自己的信仰光譜及其帶出的信仰力量。
(本文刊登於《每日活水》月刊,校園書房出版社,2022年6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