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歌的樂趣： 舍利子 VS 詩利子

近日，有關舍利子的新聞，吵得沸沸揚揚，此起彼落。到底大師火化後，會不會出現？不光是修道人，眾人也屏息以待，靜觀其變。要是沒有，怎麼辦？不過，沒關係，大師早就預設防火牆，生前斷言根本不會有舍粒子。屆時，不管有沒有，都有一套說詞。

面對佛家的儀式，作家不妨自創另類儀式。也就是說，自己創造「舍利子」。儀式本來就是個人自訂，來點創意，才是作家的最後一擊，但千萬要留意，名詞不要沿襲別人的，至少改名為「詩粒子」。

有人會問起：「辜老，具體的做法如何？」挺簡單的，把你生前撰寫的九首詩，分別寫在稿紙上，請你晚輩揉成紙丸，然後放入棺木。這些紙丸就是我說的「詩利子」。看來，我們要是會創作詩歌，倒可以跟大師別別苗頭。

記得多年前，翻譯波特萊爾《惡之華》。花了一年，身心俱疲，加上內容充滿愛恨情仇，暗黑有加。完稿之後，一上市，銷路卻平平。隨後，生了一場大病。有趣的是，痊癒之後，竟然寫下第一首詩。足見翻譯也是暗地學習創作，畢竟從外文轉換成中文，中間是面對遣詞用字的挑三揀四。這首詩歌如下：

「他者」

他者驟然而來

難以預期

邂逅愛情 大多惚惚接受

財富降臨 拒絕或接納

病氣襲來

治療或共存

死神前來叩門

呼叫一一九

或求助於人民保姆

或乾乾脆脆乞靈於莊子，

為自己鼓盆而歌

值得一提的是，這首詩一貼到臉書之後，全身舉重若輕。有時候，面對沉重的生命，生物機體自然會暗中想方設法，找尋突破點，從而轉向「輕」的一面。提到創作，不管是隨筆、詩歌、小說，都具有神奇的妙用！

記得一開始，花了四十分鐘，完稿之後，忽然覺得身上掉下一層皮，因為自己竟然會寫詩。過去，詩人總是萌生不少神話，同時難免裝神弄鬼，一旦你也悄悄潛入繆思的國度。到底是何種心情？也許正如同法蘭西巴斯卡找到答案，笑道：「爽！爽！爽！爽！喜極而泣！」但貧道沒有那麼誇張。

身為詩人，畢竟無法遠離人間煙火，至少要有人供養。有時候，詩人善於耍花槍，比如說，剛剛上市的辛波斯卡傳記指出，她一輩子都用筆記本，短則兩三年，長則半世紀去等待一首詩的完成。為何寫詩，要陷入這種境況？她到底有沒有才氣？或是她向來謹小慎微。

相比之下，貧道是不是太過草率？因為經過多年的操練，能在半小時之內，完成一首詩。坦白說，她有特殊條件，一來身為文學雜誌主編，二來共產國家旗下的作家協會提供薪水，才讓她如此悠哉悠哉。

各位看客，只要有真摯的感情，不妨試試看，但一首歌的完成，千萬不要超過一個月。不，這太寬容了，要是以腦科學來看，我們情緒變化多端，最好在半小時之內成詩，否則感性和知性容易結合成另一種情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