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是編輯的本事?

閱讀時間約 5 分鐘
我深信,這本事將成為「目前」ChatGPT無法作到盡善盡美的地方,更是決定一名編輯是否具備扎實功力的重要關鍵。
最近和朋友聊到日前黃子佼先生與雜誌社發生的事。從旁觀者角度來看,真的很難說到底是誰的問題,也不清楚編輯修改稿子的理由,不過就雜誌社的臉書回應文來看,似乎是可以再稍做斟酌。若真要討論這件事帶給我哪些思考,我想我只能從自己的本業──編輯,尤其是編輯「改稿」這點,試著談談自己的一點拙見。
有些人以為編輯的工作,無非是改改文句、校對錯字、寫寫文案。其實以上都是編輯的「分內」工作,但編輯的工作絕非僅止於此;甚至可以這麼說,對於編輯而言,影響成品(例如:一本書、一篇文章或一項合作案)良窳最關鍵的因素並不單純是「文字」,更重要的往往是合作關係中的「人」。然而不可諱言的,有些編輯確實把絕大力氣放在改文句、校錯字等份內工作上,卻忽略了「人」才是更需要費心的對象。


一種入魂的境界


修潤文句、校對錯字確實是編輯的分內工作,尤其是初入行的編輯來說,更是最基本的練功。但編輯最重要的工作對象不單是「文字」,更是「人」,這些人包括:作者、美術設計、排版、推薦人、行銷以及讀者等等。有時候我常覺得一本書的編輯,就好比一張音樂專輯的製作人一樣,需要找到最好的人才組合,運用許多運籌帷幄與慧眼識英雄的能力。

以出版一本書為例,編輯為了要讓之後的合作推展順利、讓最終成品皆大歡喜,在和作者展開合作之前,就要先做好各種「前置工作」。
什麼是前置工作呢?以我個人來說,我通常會盡可能精讀作者所寫過的所有書籍,徹底了解作者的思路與文字風格;如果是第一次出書的作者,則要努力找出所有他曾發表過的文章(如臉書、部落格等)來仔細地讀。目的是為了進入作者的世界,幾乎有一點像是「入魂」的境界。
這個步驟很重要,因為編輯唯有透過這樣的「研究」工作,日後在和作者討論、向作者提出任何建議、修潤書稿文字時,才有辦法與作者對話,同時跳脫編輯的個人觀點,避免不小心誤讀了作者的意思,或是出現改稿太過(把作者的文字改成編輯自己的文字風格,那可就不好了),這樣的話,不管是再有修養的作者都是會「森七七」的,甚至之後編輯給出的所有建議,都很難再取信於作者了。
其實不只是對於作者,之前提到的美術設計、排版人員、推薦人、行銷同仁等等,每一個工作環節的「人」都要用這樣的原則對待,要去了解各自做事的上中下游流程,如此一來,不只你開心,和你共事的每個人都開心。相反的,在搞不清楚狀況下,一味強加自己的想法在別人身上,要人家全盤接受你的做法、你的時程,那麼試問之後誰還想跟你合作哩。


思考真正在意的是什麼?


有人可能會說:上面你說的這種「工作規格」,是因為你現在是外部(接案)編輯,人不在組織內,不用負擔太多繁雜事務、時間多才有閒這樣做。
但我認為不是這樣的。
我認為關鍵是,在你和他人開啟的這段合作關係之中,你真正「在意」的是什麼?是活生生的「」,還是做出來的「成果」?
換個角度想,你覺得對方真正在意的又是什麼呢?
聰明的編輯一定兩者都會在意,但絕對會先把「人」放在優位,因為只要是與人合作,經常是人對了,很多事情就水到渠成了。我想編輯這一行,還是需要具備很多對「人」的敏銳度,對人太粗心或是太以「目標」為導向,對於合作對象來說,有可能會變成一種折磨,編輯自己可能也不會做得開心吧。
因此,編輯如何在「人」與「文字」之間權衡輕重,如何在有限的出版時程中成「人」之美、成「文」之美,就變成一項必要的修煉。


改稿宜審慎再落筆

寫到這裡,可能會讓有些人誤會我認為「改稿」還比較容易。不、不、不,改好一份稿子相當不容易,所以更需要做好各種前置工作,幫助自己對於作者具有足夠認識,審慎地閱讀文字後,再小心落筆修潤稿子。
我想有很多比我資深的編輯大神都有各種豐富的改稿經驗,以我至今仍屬有限的編輯經驗來說,經常改稿子不是「把檔案打開來,把句子弄通順」那麼簡單而已,更重要的是幫忙作者從整本書、整篇文章的結構做審視、修剪與調動,有必要的話,甚至會協助作者做文句改寫上的建議或邏輯上的梳理;當然,看似簡單的標點符號使用其實並不簡單,卻是相當重要,因為那會影響讀者閱讀的順暢與理解文字的情緒。
關於此點,我非常建議讀者閱讀資深編輯前輩康文炳先生所撰寫的一系列書籍,仔細閱讀必能從中練功,大大增進編與寫的功力!
出自:康文炳著,《深度報導寫作》。允晨文化出版。

最後,回到本文標題,什麼是編輯的本事呢?至今我仍在探究與學習的道路上,本文只試圖提出一些淺薄的拙見。而我深信,這種本事將成為「目前」ChatGPT無法作到盡善盡美的地方,更是決定一名編輯是否具備扎實功力的重要關鍵。
僅以此文,分享給有志於精進寫作能力的作者以及各位編輯朋友們,也請文友們不吝批評、賜教。
喜歡這篇文章嗎?歡迎按下愛心,讓我知道你的感受。
想聽我分享其他編輯工作的甘苦談嗎?歡迎留言,一同交流。
可能讀起來有點奇怪,但絕對少不了對書、音樂、電影滿滿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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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寫過年期間我讀了什麼、聽了什麼,以及開工日前對自己的精神喊話。(咦?)
歲末編輯的這本新書,彷彿是送給自己的新年禮物,書名是《踏實感的練習》(The Practice of Groundedness)。作者提醒我們,可以不用活得太過用力,如果總是過度用力,總有一天會筋疲力盡。所以,出的每一分力氣,都要提醒自己放對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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