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她靜靜坐在床邊,凝視著月亮行走的軌跡,她喜歡皎潔的月光,但窗外只有橘黃的路燈,潔淨不了她混濁的情緒。她隨意從後頸的兩側,各抓起一撮的頭髮綁成兩條辮子。及腰的長髮,縱使不用髮圈綁起來,辮子也不會輕易散開。
偏愛。
她曾嚮往被偏愛,她希望自己在別人心裡是特別的,卻不相信如此平平無奇的自己會在誰心裡佔有任何空間。縱使身邊有人對自己好,她也認為那是因為那個人很好,對誰都很好。否決了自己的好,承認了他人的好。
她想起自己媽媽的師父。在那麼多個徒弟及徒弟們的子女之中,只有自己成為了師父的乾女兒。師父其中一個徒弟的女兒有天做惡夢,夢到自己被個又高又大且黑黑的人追著跑。那妹妹心有餘悸地說出自己的夢境,師父只是笑著說:「這樣妳就會知道,以後不能做壞事。」
當那個做惡夢的人換成她,無論夢到什麼,師父都會很耐心地安撫著,說著沒事,並解讀那個夢真正的意思是什麼。
她從未被懲罰過。
事過境遷,後知後覺,其實自己一直都被偏愛著。
雖然那些曾給予她偏愛的人們不在了,但她開始接受愛且察覺,自己依然是受到偏愛的,她開始相信且接納自己以及被愛。
她梳開綁好的辮子,解開一個又一個的結。
此刻她唯一想做的事,是什麼都不做。
只是靜靜的待著,感受著,流淌在身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