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職後的第二個禮拜,回首在職人生已經宛如夢境。
現在的我每天都排定了寫作進度,預留彈性時間給閱讀、podcast與家人。沒有一件事是強迫自己去做的,除了寫作時偶爾因為思考的關係而進度停滯,每天醒來與睡前,我都感覺自己是自由而充實的,也因為有充足的時間完成想達成的每個階段目標,也幾乎沒有上班太過疲累而無法執行進度,進而給自己壓力和產生罪惡感的狀況。
出社會到離職後,這是第一次,我感覺到自己可以也值得好好過想要的生活。這些都是當初我在百般猶豫要不要提離職,或是提了離職後有無數次想要反悔的時候,沒有想像過的。
回想當時狀況,不能說我沒有經過思考就提辭呈,但確實是靠著一股衝動,一時的理智斷線就衝了。在那之前,我只會在心裡反覆盤算離職的時機,然後反悔。存款夠我無收入生活多久?別人會怎麼看無業的我?往後如果要再次就職,會不會因此很難找到工作?理智告訴我,我的狀況已經到了必須從職場暫離的地步;也是理智告訴我,如果要以我在大學所學的領域就職,並在職場上有所成就,那麼我就該繼續撐下去,或至少無縫接軌到別處但相關領域的職場。
我無法下定決心。因為我不知道想做的事與應該做而且做了比較好的事,哪邊比較重要。
讓我去提辭呈的導火線,其實是我情緒被挑起而且一發不可收拾導致的。為此,我花了一段時間反省自己是不是太無腦衝動,甚至思考要不要反悔。
但我堅持住了。
在一個失眠的深夜裡,轉個不停的腦袋突然意識到,對於離職這件事我思考的夠多,太多了。那一股衝動是必要且必然發生,否則我一輩子都不會離職,只會窩在舒適圈裡一輩子,怨嘆自己沒有時間寫作所以連一本書都寫不完,怨嘆因為工作太勞累所以想做的事做不完,只要有一份正職,就可以把害怕夢想與目標失敗的恐懼,埋藏在「被正職耽擱」的藉口裡。
原來我在逃避我自己。我在逃避自己的恐懼。
「只要不去追求,就不會失敗。」太過害怕失敗,就是讓我緊緊抓住一點也不舒適的「舒適圈」不放的核心原因。
獨自一人在黑暗之中,我閉著雙眼卻不再恐懼,也不再迷惘。一旦認知到我要處理的只剩下自己的心魔,一切就變得明朗,不再有遲疑與模糊的空間。
我設想與評估所有可能發生的「失敗」,驚訝的發現那些成敗的想像都預設在外部因素上,比如人氣要多高才算是「成功」,或是一直沒有靠文章收入就是「失敗」,但這些其實都與我想達成的目標無關。
我真正想要的是好好寫完一本書;是自己嘗試做一本電子書;是藉由這段時間好好理解自己,無論是生理上的或是心理上的。而這些都無關「成敗」,只有是否著手進行並且達成。
就算與成敗有關,那也取決於我自己的內心。
在整個考量要不要離職,到提出辭呈後準備離職的過程中,無論是誰慰留或是勸反悔,都像是海中女妖的魅惑之聲,要我掉頭不要出航。但要不要啟程的決定權最終還是在我,我要面對的終究是自己。
在苦惱到跨越障礙的期間,我感覺到人生的主導權再次回到自己的手裡。
沉重,但隨著對未來的畏懼與不安也越加明確,堅定,而不會迷失方向。那是邁向自由的鑰匙,也是必須學著為自己負責的旅程,我知道路上肯定不會平順,但我相信即使顛簸,也一定有方法解決與克服。
既然已經確定自己將前往何方,地圖就在手上,也花費時間做諸多準備,為什麼不啟航?從此,我的決心就變得堅定,不再像以往那樣能輕易動搖,連自我質疑都不再有過。既然連我都不會質疑自己了,面對別人的質疑又怎麼會動搖呢?
這讓我學到了非常重要的一課──
或許人生萬難,最終的問題都還是會回到自己身上。
只有坦誠面對自己的脆弱與無能,凝望那恐懼與不安之處,總會獲得一些線索,引導我們前往答案所在的地方。難題的謎底可能不盡人意,但一路走來一定會有所獲得,那就是更完整也更好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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