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離別

「如果他死掉的話，你會哭嗎？」

和媽走在五甲自強夜市，吃了兩份鱔魚意麵、一份炒花枝、一碗青蛙湯、一包地瓜球、一杯青草茶和一杯杏仁茶之後到五甲廟拜拜，我這樣問他。

外婆中風、失智、肺積水，我們兩個還在這裡逛夜市、雲淡風輕是不是很過分？外婆都這樣了，我還在想著「好想跟朋友繼續划龍舟」，只能看直播見證我們隊進冠亞再奪下銀牌真的好想也在那裡是不是很過分？

「我擲筊的時候都沒有好結果欸」媽說。

「喔那我是跟神明說如果他會康復請讓他趕快康復，如果他不會康復請早點了結他的痛苦」我說。

前陣子看 ＃最佳利益 裡面演到一集是在探討久病在床的安樂死議題，如果有這則公投我一定是會投同意的，每個人都有決定自己生死的權利，也有拒絕過上生不如死的痛苦生活的權利。

如果說宇宙中的時間與空間都沒有意義，那一個人的存在和離開也是一樣的，只有在世界上最後一個記得你的人也離開之後才是真正的死亡，所以現在的我對於離別並不會過於悲傷，因為，終究會見的，而肉體只是體驗實際痛苦與歡愉的載體罷了。

「如果我以後也這樣的話那就趕快讓我死掉，燒一燒然後要樹葬。」媽說。

「好，可是搞不好我會比你還早死。」我說。

「如果我以後老了你要養我。」媽說。

「可以不要說這種話嗎，壓力好大。為什麼我要養你？你自己應該可以養自己，我自己也會養我自己。」我說。

我開始思考自己是不是一個很無情的人，想來想去，我可能是在實踐課題分離，還記得上次好友分享他覺得自己很不孝，因為常常世界各地飛來飛去沒有留在父母身邊，讓媽媽承受親戚的閒言閒語，我就會覺得為什麼要覺得自己不孝？把自己照顧好活得開心應該就是最大的孝，活在別人的嘴裡是很累的，那就隨便他去講吧。

外婆到這個世界的任務是什麼呢？不知道他有沒有玩得愉快？如果沒有的話，我會幫他玩得更愉快的。五甲，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地方，這次來有點淡淡的惆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