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跟好姊妹們一起去看了芭比的電影,
結束後我們坐在電影院椅子上慢慢消化情緒,
對話亦步亦趨, 深怕一個不小心就打壞這部電影傳遞出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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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部關於存在危機的電影.
不過比起芭比的存在危機,
肯尼的存在危機似乎更令人同情.
電影開頭, 旁白用可愛的口吻說道:
"在芭比樂園的芭比擁有一切, 她就是一切,
芭比每天都很開心, 但是肯尼,
只有在芭比看見他的時候才開心. "
電影尾聲劇情翻轉的時候, 肯尼說:
"一直以來都是芭比與肯尼, 從來沒有只有肯尼,
只有在芭比的注視下, 肯尼的存在才有意義.”
那一幕深深烙印在我心裡,
不禁想要為肯尼掬一把眼淚.
好友說, 她以前就像肯尼一樣,
我說, 我也是.
“我想我們都曾在人生某個時期當過肯尼吧.”
在父母的注視下, 師長的注視下, 情人的注視下,
唯有他們的期待被滿足, 我們的努力被看見,
我們的存在, 才有意義.
當存在的意義建立在別人之上, 若沒有了這個"別人",
那存在與否就變得不重要了?
我們大概都是在這個時候才會開始思索:
我們究竟是誰? 我們的人生意義是什麼?
意義的追尋之路總是崎嶇模糊,
我們像是卡謬筆下的薛西佛斯,
在平凡的人生裡, 不斷推著巨石上山,
好不容易到了最高點, 巨石滾下山,
所有的努力必須重頭來過,
日復一日, 年過一年, 一直到死亡來臨.
跟芭比相比, 跟肯尼相比, 對於意義的吶喊,
薛西佛斯肯定更加有資格吧.
面對眾神給薛西佛斯的終極逞罰,
卡謬卻說, 我們必須認定薛西佛斯是快樂的.
這樣的薛西佛斯是有可能快樂的!
因為快樂來自於選擇, 來自於對途中風景的意識,
即便看似無止盡無意義,
但在觀點扭轉的瞬間, 在意識到自己掌握意義的瞬間,
眾神也無法剝奪薛西佛斯想要感到快樂的意志.
與其相信人生有意義而起身追尋,
不如說我們的意義就存在於存在之中,
Meaning = Being.
也許意義不是一個需要尋找的東西,
而是一個本身就存在於我們自身的東西,
但我們敢不敢去看, 看著這個不斷變化的存在,
承認他時而虛無, 時而荒謬與衰敗,
不用表象, 目的目標與本質去搪塞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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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的最後,
芭比與她的創造人Ruth Handler
有一段非常精采的對話 (又或者該說是畫面呈現)
Ruth Handler: Just feel.
接著電影呈現芭比在現實世界看見的片刻畫面,
被風吹起快樂飛舞的葉子, 公園裡孩童的嬉鬧聲,
情人們快樂的表情, 懊惱的表情, 爭吵的樣貌,
一幅幅我們在推動巨石上山時也會經歷的風景.
突然間芭比吸了一口氣,
她就從芭比娃娃變成了一個有心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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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有心跳的人, 不就是我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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