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很喜歡作文課,但高中時突然開竅般地開始喜歡寫週記。內向的我喜歡寫一些一周以來學校內電視上看到的許多事情和感想,每次都能得到導師認真的回覆也都會很高興,成為高中生活的一帖清涼劑。
大學後上了國文系,也知道了原來有「文學獎」這個玩意。一門課的教授想要為由國文系主辦的文學獎壯聲勢,要求我們都要交一篇文章,我只是虛應故事地隨便寫了篇散文交差,然後就忘了這事。
數週後的同一門課,老師突然把全班同學領到了大教室參加文學獎決選會議,我在教室後端隨意翻著備選資料,聽著評審老師和備選作者間的帶著機鋒和尖銳的「友好交流」,最後再確定得獎名單。
比對著得獎和未得獎的作品,又想到自己幾篇寫來交差的文章,心中突然冒出「彼可取而代之」的想法,下一步的想法就是「明年舉辦時讓我試試看吧」。
上大學後的我有一個怪習慣:在校內BBS剛興起的時代,我抱著好奇與惡作劇的心態發表了一堆以包括自己在內的全系師生為角色的胡思亂想故事,抱著就是要開玩笑的想法講了一堆奇奇怪怪,被自己號稱為「某某大學某系同人誌」的荒誕故事。我也知道這種行為相當於玩火,所以基本上是以熟識的師長為主,講了一連串不知所云啼笑皆非的故事,但也不知不覺地累積出一篇篇或長或短的故事。
第二年同樣的時節,當新一屆文學獎的徵稿海報又貼在校園和系館各處時,我想起了我和我自己在去年歷下的約定。看著海報上的徵稿內容再根據我愛胡思亂想加囉哩八嗦的個性,我選了小說組。這次不比平時在網路上隨意做夢自由發揮,自己馬上一頭栽入了收羅資料、設定角色情節、還有分配工作日程的一連串應該做的基本功。趕在截稿前一週交出了一篇一萬多字的小說,然後順利進入了決選。
在決選會議上,我成了去年被質疑評點的對象,評審說我的背景建基不夠「本土」,儘搞些異國風情之類的,不值得鼓勵;也有評審說小說的本質就是說故事,我能把題材架構做好,說好一個故事值得鼓勵。再一陣爭論和討論後,我得到了小說組第二名。
現場頒獎時,我拍著照迎著掌聲,感覺很不真實,好像是有生以來第一次為自己做了一個真正有價值的事情:大二開始課程開始繁重、自己在漫不經心和如履薄冰的心態搖擺中挨了第一個不及格科目,生活費常常處於赤字狀態,心情還為此低落了一陣子。一張獎狀一筆獎金從各方面確實按摩到心理和緩解了生活,更讓我有了「政由吾出」的成就感:圍繞著掌聲和我所創造的世界,我成了神之王
自此之後,系刊的編輯小組都會定期找到我邀稿,自己更常把自己所知道的知識,心情所想的事情形成文章,文學獎更是定期報到,大家也知道我參賽就是要佔掉一個名次。在系上,我無疑成了「小說」的代名詞。
畢業出社會以來,我雖然生性內向,但並不代表我什麼事情都沒有意見,很多狀況也只是懶得計較而已。但遇到值得或必須計較的事情,我會再一次打開電腦的文書檔敲打起來,鍛造著心中的想像力和價值觀。在空白的Word檔前,我是豪言「我可取而代之」的項羽或劉邦,也是撒下敵人鮮血後,接受萬人朝拜歡呼的角鬥士。